我皱著眉:“阿水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情形一样,都是通过一个会移动的湖泊来去的,在那个湖泊或海子中,有一个通道,可以通向海底去。”
阿水神情茫然,陶启泉沉声道:“看来,情形正是如此。”
我呆了片刻,不由自主摇著头,陶启泉说得轻松,事情正是如此。若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简单超乎想像之外,难怪阿水要被人当成疯子了。
陶启泉有点挑战的意味:“你不能接受?”
我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单是接受这个故事,并无不可接受的理由,但是说到头,还是未曾说明白,你何以肯定那是成吉思汗墓──是那个壮妇对你说的?”
我最后一句话,是望定了阿水说的。阿水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他道:“没有人对我说过,我也不知道甚么成吉思汗墓,是陶老板说的。”
我立时又向陶启泉望去,陶启泉向阿水道:“把那幅你画下来的战争图给卫先生看。”
我没有再问甚么,阿水又找出了一幅画来,这幅画比较大,陶启泉在我看画的时候,负责旁白:“这是那水底宏伟建筑物前,广场上那幅大墙上的浮雕,阿水曾说过,上面的浮雕是一场战争,他凭记忆,把其中的一些场面画了下来,请留意中间部份。”
我看著那幅画──即使阿水颇有绘画的天分,这画也画得极其潦草,不过,也还可以看出,那是一场攻城战。在中间部份,有很奇特的画面。
在城池正门,有许多士兵,地上有士兵倒伏著,看来已死。城上的守军,箭如雨下,还有巨大的石头向下砸去。城门紧闭,有不少攻门的巨木弃在地上,看来城门坚固,攻不进去。
这些都只是一幅普通的攻城图,并不足为奇。特别的是,在离城门不远处,有两株巨树,在巨树上,被绑了绳索之类的物事,把两棵树连了起来,那些绳索,由许多人向后拉,把两株巨树都拉得弯了,在绳索中间,是另一株巨树的树干。
两株巨树相距约有十公尺,这样一来,等于把两株巨树组成了一个其大无比的弹弓,而另一株巨树,成了巨大的“箭”。
从巨树被拉至弯曲的程度来看,那些拉紧绳索的人,只要一起松手,那直径几乎有一公尺的大树干,必然带著著雷霆万钧之力,向前射撞出去。
那巨树树干,正对准了城门。
一看就可以知道,攻城的一方,要以这个匪夷所思,但是现成之极的方法攻城,那一定也是极其有效有力的一掌。
我盯著这虽然草率,但却很传神的画看,好一会不出声,在这段时间之中,我思念电转,想起了许多事,也紊乱得可以。
陶启泉道:“你看这画,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我吸了一口气:“毫无疑问,这是歌颂成吉思汗用兵如神的煌煌战绩的。”
阿水大是佩服:“卫先生,你真了不起,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伸手在脸上扶了一下:“我有一个时期,特别对成吉思汗的战功有兴趣,看了不少正史、野史和小说家言。我对各种传说,尤其有兴趣,甚至也相信了,成吉思汗麾下,真有一员大将,叫金刀驸马郭靖。”
陶启泉指著画:“我问了专家,几个专家都说出了这场攻城战。”
我道:“是的,这场攻城战,很是有名──”
那是一场有名的攻城战,成吉思汗攻西夏的中兴府,由于城池坚固,守军又顽强,久攻不下,成吉思汗无计可施时,看到城外有三棵大树,并列著,相隔不远,他灵机一动,砍下了中间的那棵大树,在那两株树上,绑上了坚韧的牛筋,再令军中气力大的将士,拽牵牛筋,把大树当作攻城的利器,果然一击之下,把城门攻破,攻下了中兴府。
这一次战役,也成了西夏这个神秘国度的灭亡之战。
(说西夏是“神秘的国度”,并不夸张,这个在中国边陲地建立的国家,甚至有自己的文字,但是有关它的记载却极少,至今不过八百年左右,西夏文字已无人能识,当时在那个国度里,究竟发生过甚么事,也烟没无闻了。)
陶启泉又道:“这场战役,化为浮雕,竖在那建筑物之前,这是不是足以说明那建筑物是成吉思汗的陵墓?”
我点了点了头:“有这个可能──至少,那建筑物一定是为了纪念他的功勋而设的,若是旁人,如此僭越,早已诛灭九族了。”
陶启泉大是兴奋,击桌而起:“这就是成吉思汗墓,我要把它发掘出来。”
我的思绪甚乱,望定了他,一时之间,出不了声。
我需要好好地把事情再想一遍。
因为一切来自阿水的奇遇,阿水的奇遇,不但和成吉思汗陵墓有关,而且,也关连到了许多生活在海底岩洞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