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少年的腰肢,手中也拿着一杯放了冰球的威士忌,正一种纵容的神色将杯子放在少年的唇边,为他倾倒琥珀色的酒液。少年还是穿着一身长衣长裤,运动衣的袖子还是那么宽大,盖住了他的整只手,只露出一个小截指尖。
他就像一只饥渴的小兽,正在长辈的照看下放心地饮水,没有一分多余的心力能分给鹰取。
等鹰取走到舞池,一束冷光灯突然亮起,刺目的光打在鹰取的脸上,虽然戴着墨镜的他没有受到强光刺激,他仍是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
“阿雅……果然是你。”他哑声道。
头顶的灯光渐渐暗下。
少年的剪影再度浮现于黑暗,他咽下酒液,舔了舔嘴唇,慵懒地开口,“嗯,是我。鹰取先生,好久不见。”
鹰取从后腰掏出那把沙漠之鹰,他很快将双手举起,五指张开表示自己的无害,沙漠之鹰也随着他的动作直直砸在地上。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声音回荡在空间中,少年和R先生却全程无动于衷,显然有恃无恐。
“那个小鬼,很聪明。你在岛津那里露过面,他很快就会查到的。”鹰取试探性地向吧台走了一步。
“嗯?鹰取先生是在试探我吗?啊……任务完成地不错,小侦探的血我已经收到了。把珠宝留下,钱带走吧。这里所有的酒,也都是你的了,当年,多谢你。”
他随手一指舞池边放着的一只不起眼的旅行袋。
显然是对鹰取的到来早有所料。
“如果你是担心……”见鹰取久久没有任何动作,少年终于转过头,鹰取这才看清他此时的脸上正带着一副白色贝母制成的眼镜,纯金的链条垂在他的脸颊边,割裂了光影,他歪了下头,神色是纯然的疑惑,甚至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我会因此杀你灭口。那么鹰取先生,你一开始又为什么要对柯南君一再透露‘我’的存在呢?”
时隔多年,鹰取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印在少年那双平凡的、又因酒精的关系平添了一分艳丽的缱绻褐瞳中。
少年的目光从来都是柔和安静的,哪怕做最疯狂的事,也只是从柔和转为坚毅。
他从来没有侵略性,仿佛一簇永不熄灭的火苗,充盈着温暖与光亮。
然而正是这团火,将鹰取的心烧穿。
一如当年。
又再不与当年同。
“……为什么要用我的手杀了内海?为什么要隐瞒你回来的事?”鹰取哑声道,“你想要杀了岛津辉明、想要杀了那个叛徒山鹿节夫,你大可以直说,我可以替你——”
“帕,喀喇。”还没等少年开口,R先生将已被少年喝干的酒杯重重放上吧台,拿起吧台上的冰锥径直戳入混元的冰球,冰锥捅穿了玻璃杯,直直穿透威士忌杯,插入了吧台。
“鹰取。”R先生慢条斯理地将入木三分的冰锥拔出,过程中杯子和冰球纹丝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拿过茶巾擦拭着冰锥,狭长的、与鹰取相似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意,“你不能替我的小朋友杀任何人。”
他就像是在宣读一个定理,一个事实,用轻飘飘的语气下了定论,“你不够资格。”
鹰取并非没有感受过杀气,然而他此刻却被男人有如实质性的,像硫酸一般厚重,缓缓向他倾泻而下的杀气钉死在了原地,半分也动弹不得。
他勉强扭转头,神色地复杂看向少年。
“嘶……”少年眼神迷离地看向R先生,半晌突然一个激灵抱住自己的双臂,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鹰取先生,你……先走吧,好吗?这里我来处理。”
鹰取一怔。
此时此刻,那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让人信赖的安宁眼神让他的理智再度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