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弋紧咬着几欲打颤的牙关,不明白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猜对了吧?”达伦冷笑一声,突然抬脚踹在顾弋胸口,毫无预兆地暴喝:“一个医生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妨碍我猎象牙!”
顾弋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眼镜也被震落在满是灰尘的床底。随后喉头一甜,整个胸腹都弥漫出疼痛。
达伦脸上的横肉抖动,五官逐渐扭曲:“就是你!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我弟弟才会被判了死刑!你跟那个整天说我们破坏生态平衡的啰嗦教授一样该死!”
疼痛反而减少了内心的恐惧,顾弋艰难地捯气:“穆罗纳姆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吗?”
“我该说你是勇敢还是莽撞,居然敢顶撞我?”达伦怒极反笑:“本来我还体谅你这瘦弱的身板可能会死得很快,想过一会再折磨你的。”
达伦一挥手,吩咐手下将顾弋的手臂按在床板上,对绑架行动的小头目说:“塔格,你可要拍清楚一点。”
塔格应声打开手机录像。
“你要干什么?”顾弋惊恐地看到达伦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
“那个环境学教授靠眼睛观察,我就最先剜了她的眼睛,而你……”达伦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灵活的双手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不是吗,医生?”
“不,不要……”顾弋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奋力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臂,但身体被三个身材壮硕的绑匪狠狠压制着,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达伦抬腿狠狠踩住顾弋的手掌,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刺了下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痛嚎,小臂正中的肌肉骨骼被匕首刺穿,刀尖甚至穿透床板,将顾弋的胳膊和床板钉在了一块!
殷红的血液沿着匕首血槽不断流出,达伦笑得变态又残忍:“怎么样医生,满意我对你的安排吗?按一小时一刀算,你大概可以坚持到晚上。”
顾弋疼到全身都在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嘴唇因剧痛而瞬间苍白,所有的声音飘到耳朵里都变成混沌,他根本没听清达伦说了什么。
达伦吩咐塔格:“隐藏IP,把视频发给莱卡西。”
收到勒索视频时,兰斯刚联系上肯尼亚警方,警方还在报批兰斯及其持有枪械保镖的入境许可。
方平疯了一样揪住那个警长的领口,吼道:“你没看到吗?!绑匪说不给钱就每过一个小时捅他一刀!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在通行文件上签字!立刻!马上!”
警察安抚方平:“我们真的在尽快处理了——不然你们先把赎金打过去,或许可以让人质少受点痛苦……”
兰斯听到这话,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眼光冒火,恶狠狠地瞪向那个警察:“达伦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你们警方比我更清楚,真把赎金都打过去,我的朋友还能活吗!”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警察心中叫苦不迭。
最后考虑再三,兰斯打了一半的赎金过去,要求绑匪停止伤害顾弋,但顾弋猜得没错,这帮人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当手臂第三次被匕首钉在床板上时,顾弋已经没了力气呼痛。血液蜿蜒流到腿边,半边身体都染上了刺目的红,那是他渐渐流失的生命。
眼前一阵阵发黑,脑海中却像是演无声电影一样,清晰浮现出生平过往。一段段,一幕幕,都是记忆深处最珍贵的画面。
画面最终定格在母亲眼角的细纹、父亲鬓边的白发,还有……展南羽满含深情的双眸。
遗憾愧疚侵蚀着顾弋的心脏——
身为独子,自己一旦出了什么事,父母该怎么办?
还有展南羽……
如果早知人生短暂,祸福不过旦夕之间,他一定更加珍惜曾经跟展南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那里面是带着欺骗的。
濒临死亡,灵魂仿佛变得轻飘飘,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枷锁,顾弋抛弃了自矜和理智,内心疯狂渴望着再见展南羽一面,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