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寡不敌众啊,这不仅是顾家营的兵,里头还杂着池家以翎州他三家的重兵,这关隘就快破了!您、您快走罢——”
齐烬一脚踹开他:“老子来这儿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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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到夜里降了场雨。这顾泉关失守,驻守此关的楚军近乎被魏兵剿尽,唯有主将齐烬拖着负伤的身子藏进了山林之中,叫人寻觅不得。
齐烬身上负伤良多,最重的一道伤口在左臂上,他却不以为意,只还倚住灌丛阖着眼笑:
“啊呀,这回没了顾阡宵,还有谁能救我呢?”
夜里这山中多野物,且只活了他这么一个楚将,该是不会有人乘胜追击。他这么想的时候,树后却伸来一柄长刀挨紧了他的脖颈。
“哈哈哈——”齐烬瞧着那沾满血的障刀仰天大笑,“你藏得够深,竟叫我分毫不觉!”
那不速之客嘶哑的嗓音重得像把铁锤砸在他的身上:
“我想杀你,想了三年!”
“哦?那还真是了不起。——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躲?”
树后之人闻言绕了出来,剑尖却始终挨着齐烬的颈子,在上头割出一道浅伤。
“怎么打仗还戴着个面具,跟当年顾阡宵似的。”
“狗贼!你岂配提起阡宵?!”怀光勃然大怒,说罢猝然将刀尖没入齐烬臂上伤口当中,还发狠地在其中拧了拧,“若不是你,阡宵他又怎会死于盛壮之年?!”
“死了……么?”齐烬痛得额颈冷汗不断,可他虽虚弱异常却仍旧挑起嘴角笑道,“你三年前便见过我,可老子却未曾见过一张刀疤面……你究竟是何人?”
“哈……告诉你!我是当年被你痛打的魏将,贺玉礼!”
齐烬玩味道:“哦?魏楚和约明令你不得踏入翎州,不曾想贵国竟还玩起了这般阳奉阴违的把戏。”
“何必同小人讲道义!”怀光迎着齐烬心口抬靴便是重重一脚,叫他狼狈地倒进泥水当中。
他挣扎着翻身躺下,叫污泥顺着重甲的缝隙钻了进去。刀尖滑动的血落在他的面颊之上,他道:
“老子才不管魏家来日如何,不过老子既要死了,也无妨给你一言忠告——杀了池彭罢!若无当年他放火,你魏也断然不会被我楚国打得屁滚尿流。”
“狗贼你都死到临头了,竟还敢离间我顾家营!”
“你信或不信与老子何干?”齐烬艰难地动了唇舌,“今儿你得以砍老子脑袋,皆是拜易……不对该说是拜顾阡宵所赐!等事成之后去给他磕个头罢?——不过也真是,那顾阡宵听闻是何等的孤标傲世,为了大义竟能放下脸面去当红倌儿……”
“什么红倌,你在放什么狗屁?!!!”
“听闻贺将军先前风流倜傥,乃是勾栏常客,不该连红倌之意都不识得的罢?”齐烬又是一笑,嘴里的血顺着唇角往外淌,“啊!说起来还是老子把他送去那青楼的,本来已同那地儿的老鸨交代过要他当清倌儿的,谁料他却执拗地要当红倌儿!”
“你还敢编!”
那怀光红着眼蹲身下来掐住齐烬的脖颈,那人儿却将怀光垂下来的发缠在指间遽然往下扯,叫那怀光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在地。
齐烬略仰起脑袋同那堪堪稳住身子的怀光说:“阡宵的初次给了我,你是他兄弟,而我啊——乃其恩客。”
那话将怀光的理智剥了去,双眸刹那变作骇人的猩红。他还没来得及站稳,便又倚着粗树狠踹齐烬一脚,而后高抬长刀穿其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