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没有吗?”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我说吧。”
“但是,就算我们都心不在焉,为什么要一起生活啊?”
“因为,我刚才也说了,这样或许比较好。”
“为什么?”
在我的连番追问下,花江有些不耐烦起来。
“没什么理由,怎么说呢,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是办法?”
“嗯。至少我是这样的。我发现你好像也一样。”
“我也一样?”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我陷入了沉思。
宇崎隆司和与大和银行串谋的世罗重组方案,在我的苦肉计之下成了废纸一张。上个月二十七日,股东大会顺利召开,我如今仍旧是德本产业的总经理。
但是,正如花江所说,我清楚地感觉到,公司与我之间仅剩的纽带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
与淳子见面,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让德本产业存活下去,淳子没有把持有的股份任由宇崎处置,这一点我很感激。但是,经过十年后推心置腹的这次畅谈,我这才明白,在当年唐突地提出分手后,淳子几乎没有变过。
她带着舜一投奔宇崎,结果宇崎与前妻没断干净,她极其失望,这我可以理解。但是,即便如此,依她所说,好像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似的。
时至今日,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嘴上说“现在还于心有愧”,可实际上,当她失意后想回东京,却埋怨我对她不够宽容,甚至到现在还对我的态度耿耿于怀。
她的意思是,她都已经原谅我了,为什么我不能够原谅她。
如果,她是在暗示我与美千代的关系,那么婚后她和宇崎发生关系,甚至怀了他的孩子,这对我又是哪门子的“原谅”呢?
至少,在我跟淳子结合前三年,我和美千代早断了。我并没有像她那样,明目张胆地背叛婚姻。
大和银行的近藤常务之所以撤回德本产业与世罗的合并方案,并不单单是因为知道宇崎无法随意支配淳子的股份。
那天,在新东京国际酒店与淳子谈完,把她送走后,我又在那间套房招待了另一位更为重要的客人三轮春彦。
我条分缕析地讲述了德本产业与世罗陷入的困境,希望借助三轮的势力,让大和银行方面撤回此次重组方案。
三轮几乎没有细问。“世罗的重组如果会给德本产业造成负担,我也看不下去。纯也也好,世罗家的其他人也好,都不会希望跟贵公司合并。之前我也曾经盘算过,看来这次要让大日本水泥帮忙了。我和大日本水泥会负起责任,接管世罗的。我去跟近藤还有行长星野谈一谈,把事情了结掉。让你白白担心劳神,实在过意不去啊。”他向我表示了歉意。
一周后,近藤常务把我叫到大和银行。我一走进董事会客室,近藤就满脸堆笑迎出来,一反常态地握着我的手说:“哎呀,还好跟你商量了一下,有大日本水泥出面,世罗的事就用不着再操心了。这次你那么尽心尽力帮忙,我和星野行长都感激不尽啊。”
仅仅两周前,他还不由分说地逼迫我退居二线,此时似乎完全抛诸脑后。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厌恶这个脆弱、愚蠢、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幸福的高梨修一郎。然而最近,不仅仅是高梨修一郎这个人,我开始觉得周遭的世界本身就是万般罪孽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