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裁缝将香烟抽完,又将香烟头踩灭,这才受用着女儿的撒娇,“朱远是个好小伙子,你千万可别再挑了。”他还是吩咐了一句。
冯秀芳又有些不高兴了,“爸,你怎么老提他?”
冯裁缝乐呵呵地笑着,“我这不是等着喝女婿的茶。”
冯秀芳撅了嘴,“我又没同意要同他结婚。”
冯裁缝把这话当成他女儿在害羞,并没有当回事,而是拿着根尺子,在女儿身上量了量,大致地有了个尺寸的概念,就将料子摊开,细细地拿着粉土照着尺子画样式,没一会儿,他就画好了,到底是经年的师傅,这点本事他特别的扎实。
冯秀芳在边上看着,眼睛眨也不眨。
冯裁缝没多会功夫就画好了上衣的样子,让冯秀芳裁剪下来。
冯秀芳怕把布裁剪浪费了,就小心翼翼地拿着大剪刀慢慢地裁剪,到是冯裁缝见她动作太慢,拿过剪刀,他自己麻利地剪起来,很快地就将料子剪好。
这手速,还想显摆一下她自己手艺的冯秀芳心里跳得厉害,“爸,袖子这边我来剪,我肯定会剪好的。”
冯裁缝瞧了她一眼,将大剪刀给了她,“小心些,别剪一刀又慢一刀,这样剪坏了就要浪费布料,这布料多好。”
冯秀芳到不以为然,“爸,你就是太小心,这难不成国清哥还要跟我们算这点小头?”
冯裁缝是个老实人,“你呀这性子就是太毛躁了,不能稳成些,咱们是做裁缝的,就得小心着些。别看国清给我们这么多布料,你看着就不晓得留手些,要是别人刚刚好的布料拿过来让我们做衣服,你难不成还给别人做小了不成?”
冯秀芳眼神幽幽,“那是那些人不讲理,不是量的布刚刚好,就是称的布头都是刚刚好,好像我们家要拿他们多余的布料一样。”
冯裁缝叹口气,“别看现在大家条件都比过去好点,可谁家不是省着过日子?做新衣服,一年做一次就足够了,这生意本就艰难,要是别人来做衣服,你给人家做的尺寸不合适,人家不得心里记着?”
布本来就这么多,都是算好了过来做衣裳,要是弄坏了布,再凑回去,这都像什么样子?新衣服多了这些岂不是就成了旧衣服。
冯秀芳撇了撇嘴,“爸,我听着呢,你放心,我不会再浪费布料。”
冯裁缝当她是听懂了,这也稍放心一点,继续让冯秀芳练手,“我瞧着林校有点想法,就是不知道按着她的意思做出来的秋衣会不会有人要。”
冯秀芳嘴角一扯,“爸,你甭听她的,这秋衣一做,谁会要?我们虽是乡上,跟镇里可没法比,谁会穿这种衣裳?这一走出去还不得让人指着后背光只会个打扮的不会干活?”
这年头的姑娘都往质朴里打扮,谁家娶媳妇就得盼着娶个质朴的媳妇,至于像林校那样爱打扮的姑娘,她当她自己是陈裳玉呢。那陈裳玉是乡长的女儿,自是跟她们不一样。林校她一个村上的人,还打扮的那么漂亮,就是不安分。
冯裁缝到不一口就把这话说死了,“反正看国清的意思,这事我们作不得主,你少说两句,只管做衣服就是。”
冯秀芳被堵了嘴,只得闷头做起活来。
她爸的话是没错,林国清虽然把布放在他们家里,可事先早就说好了,只是请他们做衣服,至于别的,他们家还真插不上手。
冯秀芳莫名地就看林校不顺眼,更何况林校还名声在外,于她看来林校就是不安分。
“秀芳?”
年轻男子特有的爽朗声音自门外传来,这让冯裁缝面上带了笑意出来,拿过女儿冯秀芳手里的剪子,又推了推她,“朱远来了,你去见见。”
冯秀芳不乐意,“爸,我还得干活呢。”
冯裁缝知道是朱远是好小伙子,如今又是有了船股,他相信只要肯努力,这朱远将来的日子不会坏到哪里去,女儿也不会受什么苦,将来一个捕鱼,一个开裁缝店,那得多好。“我这里能做得完,你还不快去?”
冯秀芳悻悻然地拿掉围裙,几步就走到门口,看着朱远站在外头,一脸笑嘻嘻,她心里头就涌上一阵烦躁感,“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