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山谷中的积雪足有半人厚,平静的雪面下覆着的不知是坦途还是沟壑,马匹寸步难行,强行穿过恐有跌足的危险。
风雪中,裴澈抿着唇望向前方,良久后,终是调转马头,下令寻找落脚之地,待雪停后继续前行。
原以为最多耽搁一夜便能上路,可天不遂人愿,这疾风暴雪似是故意与他作对,呈倾盆之势足足下了两日都未停歇。
青果左手提着一小篓碎碳,右手抱了床半新不旧的被子,满身寒气的进了屋。
“小姐,就剩这些碳了,铁衣将军都分给了咱们,今夜多烧些您就不会再冷了,我还找了床被子,这被子是地店家老伯儿媳的,旧是旧了些,但浆洗的干净,您先将就着用用。对了!那老伯还煮了锅乳糖圆子,稍后婢子下去给您端上来一碗,今儿上元节,好歹吃上几口应应景儿。”
青果年岁不大,却怀揣了一颗老妈子心,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那床被子添在了言清漓床上,转头又麻利的向木桌旁的红泥小炉里铲了些碳,将铜壶座上去,咕噜咕噜的烧起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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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年久失修,缺资少物,加之流年不利,平日少有来客,去年还不幸的遭到一伙流匪洗劫,店家老伯倒霉的儿子与儿媳均被流寇杀害,如今只剩下祖孙俩可怜兮兮的守着这么个落魄的客栈勉强度日。
乍见他们这一行人策马而来时,那十来岁的小孙子吓得直接扔了手上的柴,后听说他们是来投宿的,这才又惊又喜的将人都领了进去。
客栈房间不多,拢共就十间,店家老伯许是许久没开过张了,且一开张又是这么大笔买卖,当即笑的眼都没了,热情的将自己和孙儿的房间都腾了出来,这才将将住下他们这一行人。
环境虽恶劣了些,但这死冷寒天的时节里,能有这样一处避风之地已是幸事。
青果将那扇咯楞直响的木窗锁严,转头见言清漓仍歪在塌上盯着火烛发呆,以为她还在因被阻于此而烦心,便宽慰道:“小姐,雪已经小了,裴都尉说山路清的差不多了,顺利的话,咱们明日便能启程。”
言清漓终于有了些反应,嘴角微微牵了一下。
启不启程又能如何呢?总归为时已晚。
火苗被不知从哪钻进来的小风吹的左摇右摆,在那女子面赛芙蓉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她起身下榻,从木杆上取下披风。
青果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架势,赶紧跟着站了起来要去拿衣裳。
“坐着吧,我就在院子里转转,很快便回,你不必跟着了。”
铜壶里的水煮沸溢了出来,青果忙回头揭了盖子,见言清漓已经跨出了门,又赶紧跑去门口急急的喊:“小姐!那你要早些回来吃乳糖圆子哇!”
怕是你这馋嘴丫头自个儿想吃。
“好。”
言清漓微微一笑,将兜帽戴上,却没急着出门,而是转身去了楼下的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