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他这么需要一个人的关心,需要到只要她再多看张珂一眼,就觉得眼红得要疯了,连带心脏好像被泡在了酸水里。
凭什么,凭什么张珂这个虚假伪善的小人能得到她的关心,凭什么看他就连一眼都多余。
“你应该知道你越维护谁,我就越不会让他好过,”傅斯里高高揪起张珂的衣领,“你这样,我不做点什么恐怕都对不起我儿子叫他那声爸爸。”
看着傅斯里那双已经不像正常人的眼睛,席影深深吸了一口气,难以压下心底那股久违的不安和惧意,这个疯子。
最后,席影带着张珂进了屋,头都没回,留下了傅斯里独自站在那里。
进屋之后,席影给张珂找药,看着他脸上那些伤,席影觉得心情无法很好地平复下来,皱着眉给他上药。席泽被张珂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泪眼汪汪地坐在他旁边瞧着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一边给他吹气。
张珂已经完全没了在外面和傅斯里打架那份气势,他观察着席影的表情,觉得有些局促,讨好地笑,“没事,一点都不疼。”
席影的手一用力,棉签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颧骨,弄得张珂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泪花都泛出来了。
席泽冲张珂偷偷吐舌头。
“知道疼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冲,逞能吗?”
“我就是气不过他缠着你,三年前就这样,三年后还这样,他还以为什么都是他能掌控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还有小泽受他的骚扰了。”
席影吐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就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他发疯你也跟着他发疯吗?你根本不知道他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知道打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发疯我会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而不应该冲上去和他纠缠,而且你公司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如果影响到行程,后果会很严重,另外我和小泽也会很担心。”
席影知道自己不应该是这个语气,但是刚才他们俩打架的时候席影真的很担心打出个好歹来,心一直揪着,张珂帮了自己这么多,席影绝对没有办法再看到他因为自己受伤,而且还是因为傅斯里。
处理完伤口,张珂自告奋勇,“小影,饿了没有,我去做饭吧。”
“还是我来吧,你的手都伤了就别动了。”席影说完就拎着菜进了厨房,带上围裙卷起袖子处理买来的菜。
“那我帮你择菜。”张珂一刻都不愿意远离席影,席泽眼尖,马上跟进来缠着张珂,“我也来。”
张珂一边洗菜,一边偷偷看着席影忙碌的模样,偶尔还和席泽打打闹闹,后来两个人被席影拿着锅铲威胁赶出去。
暖黄的灯光下,三个人其乐融融。
天色黑了下来,傅斯里没走,他没有处理嘴角的伤口,甚至没有回到车里,看着屋里露出来温暖的黄光,他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烟。
随着天色渐黑,温度骤降,屋外很快开始下雪。
他嘴角狼狈地流着血,手冻得像块冰一样,连点烟都在发抖,但这都无法与他内心此时的寒意和苦涩相比。
他需要这种极限的低温来提醒自己,抑制自己想要冲进去把席影带走的冲动。
屋子的窗帘拉着,只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黄光,却看不到人影,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让他更加难受。
屋内仿佛被快乐包围着,而浓重的孤独和落寞像洪水猛兽一样包围着他,好像在诉说着世界上所有的快乐都是屋内人的,他被远远地隔在外面,是多余的。
他的眼睛逐渐浮起浓重的血丝,死死盯着那个窗口,心里的嫉妒几乎要满溢而出,快把自己都给吞没了。
他从没遇到过这么憋屈时候,自己的女人、儿子此刻不知道在屋里跟另外一个男人做着什么,他却完全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他完全可以找人把她的门撬开,完全可以把她和孩子强行带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只会让席影更恨他。他想怒吼,想咆哮,但他更怕看到席影脸上那些厌恶和恨意,他实实在在地怕了,在这样的表情之下,他几乎寸步难行。而且他怕看到席影偏袒张珂的样子,他怕看到三个人其乐融融再加不进任何人的样子,那是实实在在地往他心里扎刀子。
此刻的落寞与酸楚,比过去三年里都有过之无不及,在所有情绪都积压到一定地步时,甚至催生出一种难以察觉的委屈,让他浑身都被疲惫笼罩着。
他甚至忍不住想起大学时候他们之间只属于彼此的时光,他一件件回忆着,但比起这些,他更渴望能看到席影对他笑的样子,希望看到她开心的样子,而不是一见面就露出冷冰冰的脸,这些渴望像毒药一样环绕在他的心头,甚至成为了一种执念。
她凭什么对张珂笑,他曾经拥有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拥有她的关心、偏爱、体贴和温柔,拥有她最深的信任和爱慕,但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一想到这里,愧疚和悔恨就像一只利爪一样抓破他的心脏,让他痛得悔不当初,几乎痉挛。
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傅斯里开始一遍遍回忆起当初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他留下对她最有力的证据,把她逼得走投无路,肆无忌惮地羞辱她,为难她,他无法想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无法想象当初的席影在他的身边受了多少委屈和折磨,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打醒自己,是他的误会、偏见,把她彻底推得远远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