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钥匙插进孔芯,快速旋转,开门换鞋,把包扔沙发的时候还夹带着一路回来的愉悦感,她从兜里拿出一团纸巾,一边走到洗手台,一边抽出包在里头的冰棍木条,洗净,甩掉水,擦干。
董西答应了。
应得毫不犹豫,毫不勉强。
她用吹风机吹干木条的时候就在脑中打草稿,而后花一个晚上,写出了她人生中文笔最佳的一篇小作文,隔天交到了办公室班主任那儿。
——学习小组入组申请。
班主任正好没课,挺闲的,他拧开保温瓶喝着茶,看着这一篇洋洋洒洒的作文,又抬起眼皮看了看龙七,还没开口,坐着的龙七先说:“我这几周,没漏交一趟作业,没缺一堂课,也没跑兼职。”
“唔。”班主任把保温瓶搁回桌上,“所以呢?”
“我心诚,老师。”
班主任又看了看她补齐的断眉,许是觉得真挺虔诚的,说:“高三了,终于想到读点书了?”
龙七答嗯。
“你叫董西过来,光你心诚不行,也得她同意。”
这就对了。
董西去办公室谈话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走廊上闹腾,吃完午饭的,闲聊八卦的,值日清洁的都在周身鸣鸣作响,龙七挨着阳台望着办公室,整个心神都在那儿,偏偏龙信义还来烦她,絮絮叨叨说些没重点的话,多是她不肯回家导致他天天被他妈挑刺儿之类的埋怨,念老半天发现她不搭理,准备走,走之前问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又招咱年级那大姐头了?”
“哪个大姐头。”
“郁井莉啊。”
“我还以为是我呢。”
龙信义彻底品出她的敷衍,大声啧嘴,与此同时,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开,董西从里头出来。
龙七望着。
隔着数十米,董西朝她看一眼,边拉上门,边点头。
成了!
心头雀跃。董西也在走,边走边笑,特别淡,很远,但龙七全看到了,龙信义跟着她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拱她一记手臂:“你赶紧哪天回家吃个饭应付应付我妈呗。”
“你好烦。”龙七终于侧一记头。
“董西!”
这时传一声叫唤。董西经过一班级时被一男生喊住,停了一下。
那男的是龙信义班里一高个儿,年级里老闹事那种刺头,被点名批评的频率仅次于她,平时跟郁井莉关系挺好。
他流里流气地朝董西走,边走边用手示意她朝他那儿去,有话要细谈的样子。
但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龙信义的话,问:“你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
“哪个?”
“郁井莉那个,她怎么了?”
“没怎么,就她昨儿找我打听了一些你的事……”
龙信义没说完,她立刻朝那儿喊:“董西!”
董西的注意力又被拨回到她这里,她朝董西招手,示意她过来。
“董西!”那男生又笑嘻嘻地叫她,甚至拉了一把她的手,额头朝反方向倾了倾,仍要她过去,但反而是这一下超出正常社交范畴的拉扯让董西有了缩手的反应。
“过来啊,有事儿跟你说。”他继续挨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