橏复活节假期快到的时候,我妈让我回去一趟,她和我爸离了,有些东西要收拾,有些产业要办过户。
我寻思她现在心情不算太好,去专柜定了串项链准备带回国,一周后那边人给我电话说项链被一vi客户要了,还不是一般vi,是她们品牌挚友,本来要借项链出席一个影展,由于柜员操作失误,把当时刚提出保险库的项链当柜货展示,阴差阳错被我订走了。问能不能借走一周。
门店店长给我打的电话,听语气快哭了,我说行,我后天就回国了,你们派人来拿吧。
我当然不是后天回国,但既然失误了就得吃教训。不过我没想到来拿项链的是那客户本人,挺瘦一姑娘,年龄看着挺幼,穿一装早熟的Celine套装,当晚就来了,也没提前给个电话,我出门遛狗的时候在门口碰上她,她被我的狗吓住,我把汉斯的狗绳一拽,挺大一体格的阿拉斯加往我脚边一卧。我问她找谁,她说来拿项链,我说你成年了吗,她拉着墨镜说你不认识我啊,我说我该认识吗,说完又卷起狗绳拉回汉斯,它想去嗅人包,她一斜眼说行呗,现在就认识呗。
妞叫邬嘉葵,是个艺人,在国内算个小一线那种,成人礼两周年了。
项链借完一礼拜她来我公寓还,顺带带来一座奖杯和一副她走红毯的大幅海报,说诺,感谢我吧,项链升值了,你赚了,找你女朋友讨赏去吧。
我说行,我妈会高兴的。
她撑着脸说你不是送女朋友的啊。
她问得昭然若揭,我答得避重就轻,说十点了,叫你助理来接吧,走夜路多不安全。
姑娘知道我赶客的意思,也没接着缠我送,拿着奖杯走得干净利落,临出门前叫了声我的名字。
“怎么?”
“跟我说说,你心里头有人吗?”
我说要有呢。
“叫她挪挪位置,”她说,“因为我要来了。”
从那天之后妞就磕上我了。
我也算佩服她能找着门路,天天在我课上旁听,今天请来师傅给我做餐,明天又找条母阿拉陪汉斯唠,追我追得留学圈流言蜚语传一地,第二周的时候把白艾庭给逼回来了,她学文青非跑去弗洛里达公路骑行,进门的时候却提着五个以上大大小小奢侈品礼袋,皮肤白里透红一点儿不黑,我一看这架势就明了,说坐车累着你没,她看着光脚站客厅地毯上量着沙发尺寸的邬嘉葵,把纸袋一放,说靳译肯你真行啊,二世祖的坏习性你都染上了,泡起小明星来了。
白艾庭的脾气算是跟着我熬坏的,她跟我来伦敦念书的第一年年末,我俩的关系已经进入了水火不容之势。我把我那套房给她,在外又租了一套,没半个月她家里头来电说一姑娘单独住着不安全,又扯了半天肾的事儿,最后搬动我妈说服。我跟她爸说行那我搬回去,但她得答应别在我洗澡的时候闯门,三回了,我不经吓,神经都他妈衰弱了。
那通电话之后,她妈妈就杀来伦敦陪着她住了两个月,她妈走后我搬回去,白艾庭坐在厨台边上瞪着我,说靳译肯你挺狠的,你就这么恨我,要这样扒我的脸皮。
“高兴吗?”我问她。
“当然高兴了,你回来了。”她阴沉沉说。
“那不挺好。”
但再怎么闹,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会跟我结婚的人,这一点我挺佩服她,她这执着要花一半在学业上,也不至于现在处于毕业都困难的境地,我说我专业不适合她,妞不信,非来,栽得挺狠。
这一点,她真比不上她。
第二学年的时候她开始破罐破摔,结交了一堆在当地混圈混得小有名气的女孩,整天旅游购物滑雪骑行,卡还不上的时候才找我。她爸对我爸有恩,我爸对我有命令,所以我照顾白艾庭的原则很简单,负责她活着,不负责她活成什么样,她物质上缺的我都给,但一笔笔账我也都记着。
说回来。
邬嘉葵身上那劲儿其实我挺喜欢的,跟她有点像,那个她。她绕着卷尺,看着我,故意问:“靳译肯,这是你女朋友吗?”
“室友。”
“噢,”她朝白艾庭挥了挥手,但其实只动了动中指和无名指,“姐姐好啊。”
挺毒。
“你脚下踩的地毯是我买的,麻烦穿上你的鞋和外套离开我家。”
“没事,我这不要换了吗?”邬嘉葵是铁了心一招之内解决白艾庭,用指头指了指全屋,“你不知道啊?他要我来帮忙的,整屋家具都得换,姐姐。”
我乐意让邬嘉葵在这会儿拿我当枪头使,倒了两杯水放厨台上准备接着看,白艾庭冷笑一声,看我:“哟,龙七终于输啦?”
“高兴吗?”我仍旧问这句。
她收起嘲讽,眼睛开始红:“不高兴。”
“那你去楼下喝杯咖啡缓缓,考虑考虑是要接着吵架,还是把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发我。”
白艾庭走后,轮到邬嘉葵问我:“龙七是谁?”
“你没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