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早已改变,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云端想起唐嘉的话,只觉得自己坐在冰窖中,浑身发冷。
却说阿盏一路向海岸走去,跟在她身后的伊麟默不作声,他看起来既不慌张也不迷茫,好像阿盏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他的方向似的。
而阿盏,此时心里却打着鼓。
不知道为什么,阿盏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好像什么东西突然拥挤进了生命里一样,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排异感。
本身如果是汤宋罗说的话,阿盏不会不听的。但是有种感觉却让阿盏觉得,非要去海岸不可。
却是这一个选择,就让一切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阿盏来到海岸边,却发现原本热闹的海岸此时却空无一人,唯独有一艘大船停泊在海岸边,似乎是在等待阿盏。阿盏便也不犹豫,就向船走去。
船上却也没有人,一切都静悄悄的,只能够听见两个人的脚步,踩响了木质的甲板。
船上有一扇开着的门,阿盏便也不多想,就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走廊,连着长长的楼梯。阿盏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这种寂静往往预示着危险。
在走廊的尽头,却是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阿盏刚刚走进房间里,却听见身后“啪”的一声,门就彻底的被关上了。
房间里整个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
原本船身的房间中就没有窗户,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盏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衣料的摩擦声,以及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这些声音就好像在预示着某种未来似的穿插在一起,然后阿盏又听见了更加细微的“啪”的声音,然后烛火亮起来。
借着细微的灯光,阿盏看见房间里铺着奢华的地毯,在房间的两边,刚刚被点燃的烛火摇曳着,渐渐的,灯光亮起来。
阿盏再看,发现四周的墙上挂着九幅画卷,画上画着九个女孩,有白若琳,有杜月白,也有阿盏自己。
除却这三幅描了精致眉眼的画,其余画上的女孩都没有面容,只有两幅画了一半,只有面部的轮廓和淡淡的眉眼,却也看不出来到底长什么样子。
阿盏又向前看去,却见那房间的中央线上放了一座椅子。这椅子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细看,恐怕它就会融入黑色的空气中了。
而在哪椅子上,坐着一个阿盏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杜月白。
杜月白就坐在那里,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衣裳上绘制着精巧的花纹,宽袍大袖的衣裳把她整个单薄的身形都包裹起来,让她看起来好像一个布娃娃一般可爱。
她梳着一个精致的发髻,整张脸上,却没有人么表情。
看见阿盏看过来,杜月白张了张她的唇,然后说:“阿盏,我等你很久了。”
68。背叛
阿盏站在那里看着杜月白,这个她年幼时唯一的好友,此时站在她的对面,如同一个俯瞰天下的女王。
她说,阿盏,我等你很久了。
阿盏看着她那黑色的精致衣裳和苍白的面色,突然觉得彼时两人牵着手奔跑过树林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阿盏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那样沉默的看着杜月白,不知道两个人的话应该从何说起。而杜月白却从那椅子上站起来,她的身形莫名的单薄,在厚重的衣服的压力下显得摇摇欲坠。
她向着阿盏走过来,旖旎的裙摆就好像摊开在地上的水墨,却留不下痕迹。
杜月白走到阿盏的面前,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阿盏看清了她凑近过来的脸。这张脸与过去的记忆里的那张脸太不一样了。虽然眼睛还是那样的眼睛,鼻子还是那样的鼻子,可凑在一起,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变得遥远又美丽。
“阿盏,你变了。”还不等阿盏开口,杜月白却这样说。她的声音里都有着丝丝的阴冷,好像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造成的孤僻。她伸出手来牵住阿盏的手,就像从前很多次一样,把阿盏的手握在手心里。
阿盏感觉到了杜月白的手掌,干燥细腻,而且冰冷。这种冷不似伊麟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一样,这样的冷就好像把一件炽热的东西从外面强行的冷却下来一般,显得枯瘦无力。
“你变漂亮了。”杜月白伸出手来又摸了摸阿盏的脸,阿盏看见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黑漆漆的光,那种光似乎可以照亮黑暗,却又像黑暗本身一样幽深莫测。
阿盏抿了抿唇,然后轻轻说道:“你也是。”
这种相遇,与阿盏所料想的太不一样了。
她满以为她们两个的重逢会是一个拥抱,或者狼狈不堪的杜月白扑到她怀里失声痛哭。阿盏为她谋划了太多痛苦的过去,但却没有一个成为了现实。她以为可以保护这个女孩子,就像从前她保护她一样。
但是,从阿盏满以为开始,她就已经错了。
此时站在阿盏面前的杜月白,既不狼狈,也不落魄。相反的她就像是个女王一样高高在上,享受着精致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与阿盏截然相反,阿盏的心里涌出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都不肯相信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