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认为你做错了!”丁喜猛地站起来,指着段虎的鼻子,说道:“你可知那位韩昭云小姐是何许人?”
“不过是一名画舫名姬罢了!”
“哼!画舫名姬?”丁喜不屑看了段虎一眼,说道:“若是这话你在雍州一带说出口的话,那里每个人的唾沫都可以把你给淹了。”
段虎不解道:“此话怎讲?”
林重师站起身解释道:“四年前,雍州一带发生了大瘟疫和大灾荒,但是朝廷派兵将雍州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州府的粮食一日一日的减少,普通百姓早已无食可吃,就连书皮草根也拔出来吃,最后迫不得已也就只能吃人了,我当时也在雍州,那种炼狱般场景我毕生难忘。”
丁喜接下去说道:“后来是韩姑娘挺身而出,请来秦齐两国最好的大夫,又发起募捐,筹措了近百万石粮食,这才将瘟疫和灾荒平息,救了雍州全境的百姓。所以在雍州,韩姑娘被百姓们供在家中的供桌上,当成万家生佛来膜拜。你想这样一个慈悲心肠的人,你竟然忍心去讹诈她所有的积蓄,你……”
看到丁喜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段虎毫无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韩昭云姑娘的确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女子,但是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丁林二人看着段虎,心中不禁在想怎么会有这样冷血之人。
段虎狡辩道:“不错,她是个令人尊敬的女子,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是人命债,莫非就因为她救过雍州的百姓,就可以不还我的债吗?”
“可……可是她……她救过那么多人,怎么就不去想那些人讨要什么人命债呢?”丁喜未曾遇到这么无赖的人,有点结巴道。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所以这个问题你要去问她,不应该问我。”段虎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随即有正色道:“二位跟我的时日尚短,还不知道我的为人,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所以师父要将那些田地送给我时,我才会拒绝。”随即又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另外我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情,所谓人情债压死人,与其让别人总是记住要还我的情,还不如让他们早点解脱为好。”
“谬论!荒天下之大谬!”丁林二人实在无法辩过段虎,生气的将头扭到一边,鼻子哼哼,口中嘀咕道。
段虎见他们二人的怒气已经缓和下来,神色也没那么激动,于是乘胜追击道:“其实我这次之所以要弄到这么多钱,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白马岭外那十几万荆州流民。”
“什么?”丁林二人精神一振,靠了上去。
其实丁林二人刚开始的确气愤万分,头脑一热,想要就此拂袖离开。不过当段虎拦住他们后,他们的气也消了一半,人也冷静了下来,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若就此离开那就太不值了。毕竟像段虎这样绝对信任手下、可以将手中的权力放给手下的人实在太少了,不,是根本就没有,至少在大秦地界两人没有见到过。
另外两人在这几天都尝到了那种随意掌握一城命运的满足感和权力欲,他们已经深深的沉溺了进去,难以自拔,特别是林重师。他身为皇亲国戚的他在大秦官场要处处受制,因为北秦国对皇室外戚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不准任何一个外戚在朝中担任三品以上的官职,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做到州府的府尹一职,而且还不能担任掌实权的职务,所以说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生于皇室外戚,那将是他一生的悲哀。林重师以前所任的官职也都是些有名无实的虚衔,若是就此离开段虎,他就很难再找到一个让他大展拳脚的地方了。
“其实本将军是为了……”
段虎见时机己经成熟,示意两人靠近,接着凑到他们耳边,小声的将他心中已经酝酿很久的计划说了出来。随着计划逐渐展开,丁林两人脸上起了不同的变化,丁喜脸色变得越来越红润,眼中激动狂热,而林重师的脸色变得苍白难看,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段虎将这几日想出的计划全盘托出后,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可行吗?”
“可行是可行,但……”丁喜摸着胡须,思考道:“但是后半段所需银两数目非常可观,但府库的存银剩下不到千两,实在无法应付……”
“这个本将军当然知道,要不然为何会突然想到去韩昭云那里弄钱呢?”段虎奸笑道:“不过没想到她一个做妓女的钱财竟然如此之多。”
“将军!”丁喜不悦的喝道。
“好啦!好啦!”段虎连忙摆手道:“不说她就是嘛!何必如此生气呢”见丁喜又要争辩,连忙转头对林重师说道:“怎么样?林长史,此谋可行否?”
“不行,这绝对不行。”在听完全盘计划之后,林重师便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打了个冷战,连忙摇头,反对道:“若是这样做的话,将军不但会被武安城所有豪族门阀敌视,其身后的各方势力也会想方设法的打击将军,而且此事施行的过程中,要是惊了太子妃的鸾驾,那可就如同谋逆大罪,要满门抄斩。”
“放心,不会惊到你姐姐的,最多只是让她有点惊讶。”段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对丁喜问道:“对了,丁先生,你认为此事成功之后,我们会能够得到多大的利益呢?”
丁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此谋是将军独自所想的吗?”
“当然。”
“那么丁喜在这里先恭喜将军了。”丁喜深深鞠躬行礼,喜道:“此谋若是成功的话,将军的仕途将会一路平坦,扶摇直上!”
林重师不解的问道:“丁兄此话何解?”
“不必多问,等此事过后,自然会有分晓。”丁喜成竹在胸,又仔细的想了想,道:“此事还有很多的漏洞,我等干脆今晚就在这里将整个计划完善一下,免得到时手忙脚乱,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等大事,属下还是不要参加得好,”林重师看着这两个兴奋异常且胆大包天的人,不禁打起了退堂鼓来,他感觉到段虎的计划太冒险,近似于赌博。在他看来,若是侥幸成功了,除了得到一点好名声以外,什么也没有,但若是败了,便会让整个武安城的豪族门阀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到时除了段虎以外,恐怕没有几人可以活着走出武安城,而自己也就此完了。
“林长史,现在想要开溜,晚了!”段虎又怎会让他离开,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扔在椅子上,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这里一步,若是有半点风声走漏的话,我第一个就拿你们林家开刀。”
“你……”林重师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段虎恶狠狠的眼神,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委屈的说道:“若是其他人泄漏的呢?”
段虎冷笑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人,其他人不需要告诉全盘计划,所以若是有人泄漏的话,就只有这里的三人,你说和丁先生想比,我该相信谁呢?”
“唉……罢了!”林重师长叹一口气,猛下决心道:“死就死吧!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林老弟,这样想就对了。”丁喜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脸上还有些忿忿不平,劝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站在了一起,那么就应该同舟共济,为将军出谋划策,什么家族呀、荣辱呀等等,全都要抛开,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幕僚。”
“哼!说得好听,你倒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可还有一大家子。”林重师不屑的横了丁喜一眼,随后对段虎拱手,正色道:“将军的计划虽然看似周详,但其中却漏洞百出,比如如何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