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过了下班的时间点,市局里人影稀疏,加班的人群集中在三楼的刑侦处、禁毒处、经侦处等办公室,四楼更加空荡荡,连灯都没开。
走廊里只有闫润平和林壑予的脚步声,闫润平为人和善,又是搞预审的嘴闲不下来,他最擅长的就是撬开嫌疑人的嘴,而林壑予还没嫌疑人那么难搞,因此没费什么工夫三两句就和他搭上话了。
“海靖我以前去过,不仅有山还靠着海,有山有水的,真是好地方。”
“嗯,景色不错。”
“对,特别是那座大山,叫成安山是吧?好大一座,听说这次的案子嫌疑人也是躲进山里的吧?”
“对,那里有景区,还有未开发的地界,搜山行动开展得很不方便。”
“也是,到处都是人,警戒线都拉不过来,你们真是辛苦了。”
……
走过拐角就到了档案室,电子门需要刷证件加指纹才能进入,闫润平没急着开门,而是翻开放在桌上的小册子,自己写上名字再递给林壑予:“林队,麻烦您做个登记。”
林壑予拿起笔,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还给闫润平:“真守规矩。”
在海靖的时候,他们晚上加班需要去档案室找东西,原茂秋这家伙按个指纹就进去了,压根就懒得走这些形式。
“没办法,人下班了监控不下班啊。”闫润平往他的身边侧了些,悄悄指着着右上角,“前两年没这么麻烦,后来上面多只眼睛,不登记的话逮到就是警告处分。”
难怪。林壑予倒是没留意他们那边的档案室,可能门口登记处也有装监控吧,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谁进档案室被处分过。
通过电子门之后,眼前是一条长走廊,分为两间档案室,分别保管历史案件的卷宗和物证,闫润平从老潘那儿拿的备用钥匙这才派上用场。铁门打开,闫润平的手摸到墙边的灯,“啪”一下,吸顶灯依次亮起,把档案室照得宛如白昼。
房间里的铁柜一列列整齐摆放,闫润平说:“柜子上都有年份,越靠前的时间越近,二十年前的案子太久远了,估计得摆在后三排了。”
林壑予点点头,顺着柜子一排一排走过去,标签上的年份数字不断变小,22、21、20、19、18……在年份牌下面还贴着目录,卷宗的标签编号按顺序排列,未侦破的案件编号都用红色水笔标注出来,详细列出一年以来的所有案件。
作为常年奔走在一线的刑侦人员,经常天南海北的出差抓人,加上内部消息灵通,对各地发生的案件都会有所耳闻。而每年公安厅的年会上,同僚们聚在一起几乎都是聊案子,因此很多案件哪怕林壑予没有亲自侦办,也知道个大概。
这一路走过去,带来的奇异感不可言喻,每走过一个柜子,脑子里便自动出现当年国内耳熟能详的标志性案件,仿佛自己正行走在时间的长河里,在不断往已经逝去的时间点回溯。
终于,林壑予走到倒数第三列柜子面前,停下脚步。他低头扫一眼柜子上的目录,红笔标注的案件有三个,闫润平拿着一串小钥匙走过来:“我就说在后面吧,这都快到头了。”
卷宗整整齐齐码在柜子里,闫润平找到柜子的钥匙,打开之后翻了翻:“哟,只有这一个柜子特别一点。结案的也在里面,别找乱了。”
林壑予拿起一份卷宗:“没有移交检察院?”
“本来是都该移交过去的,不过当时检察院翻新,就先摆在咱们局里。结果建好了也没拿走,肯定是忘了。所以我说特别嘛,对面检察院就是在那一年翻新的。”
闫润平蹲下去,从下面抽出厚厚一沓侦查资料,林壑予也蹲下来,抽出另一沓资料,只看了封皮便放回去,又拿出旁边那摞。不一会儿,几摞资料就找完了,结果令人失望,摆在下面的一共就只有三摞,封皮写的案件都对不上号,这一年的卷宗里竟然没有爆炸案的侦查资料。
林壑予不死心,又在上面结案的卷宗里查找,依旧一无所获。
“去那边看看,这里没有的话,很可能放在最里面的柜子里。”
“最里面?”
“对,那个柜子可讲究了。”闫润平冲着林壑予挤眉弄眼,“林队,你办过那么多案子,碰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吧?那里面摆的都是,任何一卷拿出来都能拍一期传奇故事了。”
两人又走到专门摆放奇案的柜子,这个柜子单独摆放在墙边,藏在阴暗的光线里非常不起眼。柜子外面也没有具体的目录,打开之后更是抓瞎,每个牛皮档案袋上面竟然只标有日期。
闫润平感叹:“悬案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连案件名称都没有。”他随手抽出一个,打开绕线看一眼,“这谁整理的?怎么顺序都不对?加大我们工作难度啊,还好只有一层。”
“爆炸案的日期,你知道吗?”林壑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