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她下意识的推开了李延秀的脑袋,挠了挠肚皮,干巴巴解释道:“怪,怪痒的。”
李延秀也不恼,连忙伸手摸了摸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恍然大悟。
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邋遢下去了。
是个儿子还好,万一是个闺女,瞧见她爹跟个糙汉似的,嫌弃他怎么办。
大抵天下初为人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欢喜中夹杂着幻想,幻想中不免带着担忧。巴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搜罗来,圈到自己孩子身边。
这一晚,洛英睡得很是不安生。
她身子稍微一转,李延秀就跟装了弹簧似的立马从炕上坐起来,一脸担忧的先看看她有没有事。后来她忍着不动了,可那灼热的目光几乎快要将她刺穿,压根没法闭眼。
无奈,到最后还是使出杀手锏,再这样就撵了他去旁边房间睡去,这才让这位患得患失的亲手父亲好容易躺平。
可洛英不知道的是,整整一个晚上,身侧人僵硬的躺着一动不敢动,双眼瞪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洛英一睁眼,就被眼前一幕吓坏了。
脚头炕沿儿上堆满了好几样布料,上头压着几味用牛皮纸包好的药材。一旁桌子上,则堆满了各种好看的蜜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要开杂货铺呢。
洛英下了炕,走出去一瞧。
嚯!
满坑满谷啊。
院子里头,也不知道李延秀从哪儿从来根齐腰粗的黄杨木,这会儿正在光滑的树杆上比划呢。大概是因为忙活了一早上的原因,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到了笔挺的锁骨。最终,隐没在微微敞开的衣领下,再也寻不见。
男人的头顶冒着热气,抬手丝毫不顾形象的用袖口一擦,又认真琢磨起来。
他思考的太认真,直到额头被冰凉的帕子擦拭,才猛地反应过来——
“一大早的,这是干什么呢?”洛英替他擦干额前的汗,又横了一眼粗大的木头,调侃道:“难不成,猎户做腻歪了,想换个木匠当当?”
“我倒是正有此意。”
李延秀扶着她,不由分说进了正屋,等她坐下来后才道:
“小时候去秦家,秦冕总是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最稀奇的是一件小木马,每回瞧着他骑在小木马上,我就十分羡慕。”
如今说来,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十分有趣,不免也笑了出来。
“那就奇了。”洛英不解:“一个木马,只要是木匠都会做。难不成秦冕那个是镶金嵌银的,连马眼睛都是宝石的不成?”
“那倒不是。回府后,柳姨不知怎么知晓了,遍寻京中巧匠也为我做了一个。可再好看,都不如秦冕那个他父亲亲手为他做的,让我羡慕。”
他的语气愈发温柔,缓缓蹲在她两腿之间,目光带着无限慈爱看着她的肚皮。
“所以,我想亲手为他坐一只木马,也算是圆了我儿时的梦了。”
啊!
洛英明白了。
想想李延秀也怪可怜的,还在腹中亲爹就死了,死后没多久,亲娘也跟着殉情。虽说名门贵胄,拥有荣华富贵,却连世间最平凡的爱都没感受过一分。
洛英心头一软,拽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就贴上了自己的肚皮。
然后,满脸豪爽:
“放心,以后儿子所有的玩具衣物,你都全包了!”
李延秀感动之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冒着破坏气氛的风险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