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候没把陆丰布铺的大旗现在扛出来,只含糊说了几句。
那族人哦哦两声,再一问有谁家同意了的,柳晏平便如实道:“族长家,柳大田家、柳春山家,都应了下来,我现一时还不知哪天动身,这个得去问我朋友,所以我动身前是织出多少算多少。”
织出多少给多少啊,那人心里一动,柳晏平前脚离开去下一家,那人后脚就上族长家探消息去了。
到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人在了,这一瞧就知道,一样是来探消息的,问的问题也是开门见山:“晏平寻我家去了,说是想赊今春的生布,听说你家应了?”
柳族长这一会儿功夫,这问题都回好几遍了,笑着点头:“应了,一匹多加三十文,卖不出的话,他也染了色,把染了的色布退还给咱们,那些染色的价就算作补偿了,有这个做托底,这样的好事干嘛不应,这是卫氏有嘱咐,这样的好事要先紧着咱们族里照顾。”
那人嘿嘿一笑,显然也是动心的,可农民嘛,忙活一年,就想早些见现钱,对于行商这种事,他们不了解,只边边角角听过一些,有行商发家了的,也有赔得血本无归的,还有那倒霉催碰上匪徒人财两空的。
真要是没卖出去布能回来,那没什么,怕就怕柳晏平出去被人给骗了,到时候钱没得布也没了,至于人财两空什么的,这个太不吉利,跟咒人家似的,他就不嘴欠了,只问族长:“他说是跟什么开布铺的朋友一道去做生意的,族长你知道是哪家布铺不?”
镇上布铺总就那么几家。
族长一笑:“知道,怎么不知道,你们见过,就这两回农忙都给柳家帮忙的那小伙子,县里陆丰布铺的三少爷。”
来打听情况的几拨人一下热闹了。
“啥,陆丰布铺,那来帮着种田的少年郎是陆丰布铺的少东家!!!???”
“他们家什么时候认得这样的大户了?”
“晏清认识的?晏清就在县里做捕快。”
柳族长一笑:“不管怎么认识的,如果是陆丰的少东家带着走这一趟,我觉得这事能成,晏平价格给得公道,比布贩一匹给多三十文,也承诺了没卖出去,付不上的话,就把染好的布照退还,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真有什么风险,卫氏和晏清弟兄三个的为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不会赖了账去。”
“你们自己考虑,想要稳的,就等布商来收,还跟往年一个价,想要多赚一两贯钱的,可以给晏平,也就是他要得急,现在动身时间没定,怕是这一时家里织不出太多来,不然我今春的布就全给他了,反正我家打今儿起几个儿媳轮番赶夜工织布,能织多少算多少。”
这是柳晏平高明的地方,把跟着陆家一起走的事稍给族长透了几句,外边却是一句不多说,这旗由族长给他扛,话从柳族长口中说出可比由他口中说出有信服力得太多。
陆丰布铺,在县里虽说是新崛起的,可架不住人家做得大、料子好、品种全呀,短短几年压过老铺子做成了安宜县里头一份。
一听是跟着这样的大布铺少东家去行商,这就是老大一颗定心丸,原就因为每匹多出三十文心动不已的人,有卖不出就归还染好的熟布托底,再一听是跟这样的大布铺去,族里人对柳晏平这个从来没做过生意的毛头小子顿时添了信心,相信这布赊出去他们是能收回钱来的。
轮番赶夜工,众人心底嘶一声。
族长又似想什么,道:“哦,还有一事,卫氏和她侄女现在做起成衣生意来了,你们不是问柳大田和柳春生家是不是也应了吗?是应了,大田媳妇和春生媳妇现在都在卫氏手底下做事,挺来钱的,具体的你们可以打听打听去。”
“卫氏做成衣生意了?”
“没听说她们家开铺子了啊。”
这一下不消柳族长说了,旁边就有人帮着解答。
小村子里没秘密,现村子里,住得离柳家近的,或是离着柳大田、柳春山家近的,瞧着柳大田和柳春山媳妇见天早出晚归往卫氏那里去,早有人好奇打听了。
虽三家都没往外宣扬过,还真有人知道柳大田媳妇和柳春山媳妇都在卫氏和她找回来的那侄女手底下干活的,只不过请人才几天,时日还短,还没传得沸沸扬扬罢了。
知情的,眼下在柳族长家的就有一个。
“这事是真的,我家里的就去看了看情况,柳大田、柳春山家的,在卫氏手底下都是做衣裳,计件,都是好料好衣裳,听说一件最便宜的也一贯两吊钱,贵的两三贯的卖价,柳家那侄女儿裁剪绣花,她们只管缝制,一做完就叫晏安送出外边铺子里卖去,销得挺好。”
“柳渔那姑娘还会绣花?”
那人点头,道:“我家里的问了大田他娘,听说大田媳妇这几日每隔一两天就有三五十文的出息,现做现结热乎的铜钱领回家去的,所以他们两家赊生布给晏平没带犹豫的,晏平这生意不成,卫氏和她那侄女的生意也红火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来探消息的一人就笑:“你那么放心,怎么还来族长家打听?”
那人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好奇吗,他们家怎么好像一下子要发达起来了,这又是做成衣又是收布的,就来族长家听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