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温更为焦灼∶“但…钱柳已经死了,我俩犯不着再回金甲军,对于黄巢这种枭雄,我们没必要守信呀!”
杨行密怅然道∶“守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却并非我的主因。”
住温惑然∶“哦?你还有别的原因?”
杨行密无言地点了点头,眸子流露一股怏怏不乐之色。
因为,他心中正暗自为一个决定而踌躇,那是一个令他━━异常为难的决定!
钱柳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
他甫张开眼睛,便发觉四周全是残破不堪的墙壁。
他原来已置身在一石屋之内。
他想坐起身子,瞧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谁料甫一发力,便感到全身皆痛如刀割,他根本无法下床。
蓦地,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兄弟,别太妄动!你全身筋脉尽皆爆裂,还有十多处骨节给撞脱了,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啊!”
话声方歇,两条虎背熊腰的粗豪汉子已从屋外步进。
钱柳定定的看着这两条汉子,一双眼睛平素的冷意居然尽失,反流露一片迷惘,他茫然问∶“你们…到底是谁?”
其中一名汉子答∶“我叫武大,他叫武二!”
汉子一指身畔较矮的汉子续道∶“我兄弟俩在此地以狩猪为生,三日前,当我们上山狩猎时,发现你昏躺在山上,于是便把你救回来!”
那个武二也插嘴道∶“不错!那时候你伤得很重,我们还以为你死定了,殊不知竟又会活过来。”
武大道∶“嗯!我们两兄弟从见过一个人受了这样重的伤,依然可以不死,而且…”
他说着一指钱柳的额头,问∶“是谁给你包扎的?”
钱柳霎时间不明所以,只顾抚着包在额上的白炼。
武二也道∶“是呀!还有,小兄弟,你又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昏倒在山上?”
名字?虽是如斯简单的一个问题,钱柳闻言却脸色陡变。
什么名字?
他赫然发觉…
他竟然无法记起自己的名字,亦无法记起自己从何处来,将要回何处去!
他失忆了!这里,和洪水泛滥的乐山,仿佛是两个世界。
因为,这里还下着缠绵的雪…
偌大的金甲军,在漫天的风雪下,看来一片死寂。
置于天下第一关两旁的苍松,似乎也有点儿倦意,只因他等得太倦了。
黄巢正坐于关前,尚让和塞诸葛亦分别站于其左右,塞诸葛更持着伞子为黄巢挡着风雪。
他们在等。
整个金甲军都在等,等着三个人的回归。
半个月的限期已至,此刻更是第十五个黄昏。
只要眼前的夕阳消逝,大家都不用再等了。
尚让开始有点急躁,低声琢磨∶“怎会呢?杨师弟绝不应是言而无信的人…”塞诸葛不屑地道∶“谁知道啊?也许他脸上的纯真,只是一场愚弄我们的戏!”
尚让辩道∶“不会的!即使他和住温如此,柳师弟也应回来交代,我只怕他们三人遇上了意外…”
塞诸葛道∶“我看未必!别忘记钱少爷与帮主所立的赌约,他可能早已畏罪潜逃了!”
二人虽你一言我一语,然而黄巢始终不发一言。
因为,答案已冉冉出现在天下第一关的梯阶之上。
在此最后一刻,杨行密与住温终于及时回来了。
黄巢双目绽放一股豪光,他这才咧嘴笑道∶“你们果然守信回来了,好得很!”
跟着横眼一瞄正低着头的杨行密,道∶“六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