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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文小说>康巴赫和苏泊尔的锅哪种好 > 第17部分(第2页)

第17部分(第2页)

“哦,金厂沟。”云登从手腕上取下的佛珠拿捏起来,他定定神,反来劝慰张守备,说:“不要急,慢慢说。”

10  转世(3)

张守备喝下一口茉莉花茶,用手在舌苔上捻下一片茶叶后,说:“驻守金厂沟金矿的协营营官和三十名士兵被扎吉寺的僧众杀害了,营官的首级被悬在大林的旗杆上示众……”

“死了三十个官兵?”云登诧异地重复念了“三十”这个数字,深知这事非同一般,“是什么原因酿成这次事件的?”

“喇嘛寺说是金矿的地界延伸到了贡布神山,叫协营立即停采。协营认为寺庙出言荒唐,反驳说什么‘啥子神山,这个连屙屎都不长蛆的地方,有什么神愿意住在这里待着,老子不是为了生存混口饭吃,鬼才来这个地方。’说完便扇了一个喇嘛一耳光。针对营官的出言不逊和粗暴,寺庙认为这极大地伤害了神意。后来,当地的乡民、僧众与协营发生了交火,酿成了这场惨剧,大致情况就是这些。”

对张守备的一面之词云登没有立即表态,只是抬手示意来客用茶,屋子里的薰香烟雾,因无风而没有丝毫的摇曳,直线上升。沉思片刻后,云登问:“建昌道王大人态度如何?”

“川督锡大人态度坚决,责成建昌道道员命令我们前去清剿,并邀你大人协助此事。”

获知要协助清剿,云登假装皱起眉头来回踱步,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考虑片刻,他笑笑对张少奎说:“老弟啊,大林虽说是我的辖地,自从七世*喇嘛驻过那里之后,我们就不再过问那里的事务了,虽然皇帝的弟弟果亲王允礼奉使护送*喇嘛从那里返回西藏。”云登话说至此,一股埋葬在心里深处的隐痛再次复发,家史上最铭心刻骨的记忆仍然滴着血。自己的祖宗就是为了康定,为了这个令五世*喇嘛和控制西藏的蒙古汗王垂涎的茶市丢掉性命的。如果不是朝廷出兵平定发生的“西炉之乱”,帮助自己的祖宗恢复在康定的权力的话,这个家族早已灰飞烟灭了。几百年来,自己的家族就是这样身处在中央王朝和西藏地方政府凝视的夹缝里,苦有几多?乐有几多?真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对云登游刃有余的推辞,张少奎显得耐心极致。他在康巴待了八年时间,经验告诉他,康巴地广人稀,一个地方出事,光在路途上所耗费的精力就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如果不与各地的土司、头人、寺庙上层搞好关系,可以说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寸步难行,离开了这帮地头蛇的帮助,再强的龙都会变成一条虫。八年的戍边甘苦使这位最初的武夫变成了游刃有余的智者,用他自嘲的话就是:自己身处康巴就是官府喂的一条狗,你不咬,主人骂你不中用;你咬了,主人还是骂你,说你咬到熟人了。这个尺度如何掌握?处在多民族杂居的地方,八年的经历让他得出戍边的生存之道就是不求有功,但千万不要有过,弄不好解甲归田不说,恐怕脑袋还得搬家。虽然朝廷命令要执行,但还得看看这些土皇帝的脸色。他语气平和地用征求性的语言来试探土司的态度,“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上面又催得紧,大人,你看……”

“既然上面催得紧,事不宜迟,我派管理军事的涅巴聪真与你同去,尽量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对方态度强硬且不听劝说,再动武也不迟;如果对方愿意和解,按大清刑律严惩肇事者就是了。总之我认为,看事态发展再来行事才是上策。”云登的一番话,让张少奎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了数,他心中暗喜,心想,“以夷制夷”才是上策中的上策。在云登土司那里领到“药方”后,他佯装公务繁忙起身向云登告辞。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0  转世(4)

张少奎走后,愤怒的血液从心脏涌入云登的脑际,他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地在咒骂,“这些贪财的满人、汉人,就知道金子金子,拿我当枪使,总有一天菩萨会惩罚这些贪财鬼的。”他头晕脑胀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从自己的角度和立场考虑着这件事。

这时,呷玛涅巴兴致匆匆地来到客厅,“老爷,格勒仁波切来了。”

“是吗,快快快。”云登迅速将愤怒和沮丧揣在心里,“快叫家里所有的人欢迎仁波切。”

“全家人早已等候在院子里,就等您去了。”

正殿的顶层奏响了迎神的蟒号和钵的敲击声,莲花生在云端看见身材高大、体态臃肿的格勒活佛在两名小喇嘛的搀扶下踏着红地毯迎面走向云府,华盖下的大活佛走起路有些摇摇摆摆像企鹅。云登知道广阔的康巴有一个最美的传闻,说格勒活佛的脚掌心上各有一只海螺的印迹,因此,走路时左右摇摆,那是活佛踏着吉祥的海螺在行走。是无所不能的佛赐予了高僧大德才有这样的显像,特别是格勒的两只垂肩的宽大的耳垂,气度非凡,但最引云登敬佩的尊者米拉日巴却枯瘦如柴。活佛率领金黄色组成的一行喇嘛来到家庭组成的欢迎队伍面前,云登及家人双手平伸横放着一条条秀有吉祥八宝的哈达,躬身迎请刚从不丹国讲经回国的这位大活佛,云登上前一步,说道:“哦叽(欢迎),哦叽,尊敬的仁波切,扎西德勒。”

活佛满脸堆笑地回敬一句“扎西德勒”,同时用额头轻轻地贴了贴云登的额头并接过哈达挂在云登的脖子上。站在旁边的呷玛涅巴一个优雅的手势,佣人志玛端上一个用红绸盖着的银盘,云登揭开红绸,一尊释迦牟尼的纯金半身像呈现在众僧面前,佛像在阳光照射下金光耀眼。云登将这尊金菩萨献给了格勒活佛,同时为活佛敬献了金黄色的哈达。

大活佛笑盈盈地来到迎宾队伍里,云登全家大大小小二十多人俯首躬身,双手伸出,向上平摊掌心以示对尊贵客人的崇敬。“这是夫人格央宗,这是二儿子多吉顿珠,这是三儿子降央钦批,这是大女婿绒巴旦登,这是二女婿泽仁郎嘉,这是大女儿梅英桑姆,这是二女儿桑英措,这是三女儿索朗旺姆,这是大儿媳扎西拉西,这是二儿媳奶龙德珍,这是大孙子便巴倾批,这是二孙子吞珠,这是孙女便央龙珍……”桑烟弥漫在整个院子里,云登热情地向活佛介绍家人的名字,所有的下人放下盘缠在头上的发辫跪在地上,膜拜这位受尊敬的活佛。

格勒活佛从五谷盒中不时地撮起五谷抛向空中,口里念念有词地用他厚实的左手向云登的家人一一摸顶,完毕后在土司的陪同下来到客厅,空气中散发出薰香和康定特有的紫香花的味道,这是花匠昨日上山专门采摘的。桌上摆放了酸奶、油炸面果、奶饼、油淋人参果、奶茶等各种食品,在鲜花的伴衬下盛情而典雅。身体肥胖的格勒活佛在小喇嘛的搀扶下入座,看来他因体态的臃肿显得有些行动不便,他呼呼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浸满了汗珠,一位小喇嘛不停地为他擦拭。呷玛涅巴这时轻轻凑近土司的耳边,小声对土司说:“老爷,为小孙子赐名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嗯,知道了。”云登土司应了一句,继续与格勒活佛闲聊。

年近七十的格勒活佛,说话声音浑厚宏亮,有一种从喉部发出的俗人所不能的重低音,具有强烈的振荡力。每当他在弘法时,这发自丹田的声音,据说在数十里之外都能清晰可辨。他们的谈话随和而轻松,活佛谈及了他此次印度、尼泊尔、不丹之行的一些见闻,以及一些日常生活、治学弘法的内容,土司一直表现出洗耳恭听的神态,并不时地插话请活佛用茶。愉快的谈话间活佛问道:“今日来云府为新添的小孙子赐名,怎不见小生命在场呢?”

10  转世(5)

“哦。”土司笑着说,“能迎请你来,是鄙府的荣幸,你请休息休息,不急,不急。”土司客气地回答活佛。

“赐名之事,算是大事,怎么不急呀,这意味着云登家族又添了一位新的成员,我看还是开始吧……”活佛的话引起大家一片笑声。

“尊敬的格勒仁波切,一切都准备好了,您请。”呷玛涅巴迎上来说。

在喇嘛们的搀扶下,格勒活佛带领随行喇嘛来到二楼左边的一个布置精巧的房间里。

被称为“赐予生命力量”的供品摆放在一张靠墙的大红金边的藏桌上,七个点金的银碗,两个盛着清水,后面依次放着一面镜子,一个铙钹,一炉香火,一把糌粑,一段丝绸,分别象征眼明耳聪、嗅觉灵敏、味觉好、触觉灵敏;再后面,摆放有“生命之瓶”,旁边一个盘里装有用糌粑、酥油、糖做成的“生命之珠”;另一边是一个用头盖骨装着加糖的“生命之酒”;还有一个用五彩衣包裹的灌顶瓶,瓶中插有孔雀羽毛和罕见的芦苇,瓶中装有藏红花水;桌子的后排放着七个“朵玛”(糌粑和酥油做的供品)。桌子的后墙上倒置着“生命之箭”。大活佛的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似乎给这些物器注添了生命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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