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盼儿挑眉,故意道:“不生气了?”
宋致钰手一僵,重重地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还生气,但我不放心上。”
牛盼儿莞尔,道:“是我不对,你别气了。”
“自然是你的不对,慎儿都要当爹的年纪了,我再风流再纨绔,却也是出了名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可你愣是要给我安排什么通房伺候,这次还整个胡女,我不就夸她转得好看,其实就跟陀螺一样,你转头就让她来了。姓牛的,你看我就像是饥渴的人么?”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你。”牛盼儿软声哄他:“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你做得到才好。”宋致钰睨她一眼,顿了半晌,闷声道:“我是真的不需要这些女人,你别给我安排了。我和你夫妻二十数年,儿女双全,眼下也是要做祖父祖母的人,我再往身边添个人,将来孙子孙女瞧着,我有啥威严可言?难道这么多年,你都不信我,还要试探我?”
牛盼儿最见不得他委屈难过,心疼地解释:“我不是,我就是觉得我这身体不能……”
“打住。”宋致钰抬了手按着她的嘴唇,道:“一把年纪,别想那些东西了,不嫌累得慌,我也没力气去动你,要修心养性,毕竟老了。”
宋慈差点喷出来,这话叫那些六七十岁还往小妾房里钻的老爷子们情何以堪?
不过好哇,她的幺儿,就是体贴。
“少年夫妻老来伴,咱们就是手牵手过完下半辈子就好了,再不许这样了,不然我真的要回京了。”宋致钰瞪她。
“好。”
两人正说着体己话,突然丫鬟匆匆来报,说是王妃发动了。
两人一惊,立即站了起来,着人服侍穿大氅往媳妇那边去。
一天后,定北王府传出喜讯,定北王妃诞下一子,六斤二两,母子平安,定北王府大派喜钱和红鸡蛋。
宋慈也看着宋致钰怀里的新生儿,招了招手,她的小曾孙呢。
新生儿脸蛋红通通的,舌头舔着嘴唇,半眯着眼,像是看到宋慈一般,唇角竟是勾了起来,引得宋致钰大乐。
“是我的乖孙,竟是对祖父笑了。”他立即从腰间摘下玉佩,塞到孩子的襁褓:“祖父赏你的,保佑你平安健康。”
宋慈撇嘴:“明明是对着我笑。”她又招呼敬一过来看:“快,来沾沾喜气。”
敬一瞅了一眼,又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时辰,道:“将王之相,贵不可言。”
宋慈:“那自然了,他出身尊贵,定北侯府的下一个继承人,自然是将王之相了。”
敬一:“……”
行吧,失敬了。
宋致钰逗了一下孙子,把他交回奶娘,自己则是背着手走了。
宋慈想了下,跟了上去,却见这家伙入了一个小佛堂,里面供了一个牌位和一幅小像,她的。
宋致钰取了三支沉水香,夹在手中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看着画像道:“娘,我也当祖父了。您放心,儿子过得很好,日子很是幸福美满,您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臭小子。
宋慈眼眶微红,想弹他的额头,又顿了一下,改成摸向他的头,揉了揉,道:“我很放心,你以后也要一直这么和和美美。”
宋致钰似是听到了叹息声,不由左右观望,又转身,却是牛盼儿来了。
“你怎么来了。”宋致钰上前扶着她。
“知道你定是来给母亲上香,我也来告个喜。”牛盼儿也取了香点了拜了三拜,轻声道:“母亲,谢谢您保佑,如今我们都成祖父祖母啦。”
宋致钰握着她的手。
牛盼儿看着他说道:“玉郎,慎儿长子,该也是下一代继承人,我做主,以后慎儿次子就姓宋好么?”
本来女儿出生,按着原来的想法,该让她姓宋传宋致钰的香火,是宋致钰不愿意,说不愿意委屈了女儿,这才姓了牛。
宋致钰摇头:“这话题也不必再提了,若姓宋,以后倒叫孩子别扭,易生嫌隙。其实姓什么,都是你我的骨血,我也不在乎,血脉传承,重要的其实也不是姓,而是那是你我的子孙后代。我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百年以后,同受一个香火,所以他姓什么,并不重要的,我也不需要有个跟我姓的孩子。孩子他娘,我和你,不分彼此的。”
牛盼儿道:“倒是我狭隘了。”
宋致钰拉着她的手出了佛堂,道:“我没告诉你么,这辈子我运气最好的那一刻,是被赐婚与你,我宋致钰,此生无悔。”
“我亦然。”牛盼儿和他十指紧扣,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