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沈惟安有次晚上跟岳嘉明一起去酒吧,看到玛嘉烈穿一件浅米的薄风衣,他怔了怔,他对这件衣服印象太深了,这是岳嘉明的衣服。
那个寒夜料峭,震慑他灵魂的演出之夜,在聚餐的时候,岳嘉明将自己的这件外套裹在了玛嘉烈的身上。
沈惟安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就没还回去。
他仿佛还知道了一些岳嘉明从来没对他提起过的事情,有些半起哄一样地闹岳嘉明:“怎么回事,偷偷找了人也不说一声?”
沈惟安的眼神瞥了瞥正在调试贝斯音的玛嘉烈,岳嘉明才反应过来,是那件衣服闹出来的误会,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没有立刻澄清,就这么由着沈惟安误会,含糊不清地说:“还不是。”
他知道自己卑鄙,拿玛嘉烈当了某种挡箭牌。
挡住了他不能公开的性向,挡住了他暗地里对最好兄弟的绮念。
他有一个正在“追求”的异性目标,这让他混进了正常人的领域。
沈惟安要他“正常”,那岳嘉明就全方位地“正常”给他看。
沈惟安很意外,竟然还有人能拒绝岳嘉明?他认为岳嘉明只要喜欢上谁,是没有人能抵抗的,这个玛嘉烈是怎么回事?穿了我兄弟的衣服还吊着我兄弟?
他安慰岳嘉明:“都这么久了,万一……要不换一个吧,这姑娘看着就奇奇怪怪的,不配你。”
岳嘉明却随口反说:“那不是挺好,反正我也奇奇怪怪的。”
“哟,”沈惟安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酸:“这就维护上了?”
岳嘉明笑了笑,上台去准备演出。
喜欢岳嘉明的人很多,就从沈惟安的观察里,在台下每一个为岳嘉明疯狂尖叫的观众都是喜欢岳嘉明的,诚然,也有人是冲着玛嘉烈尖叫,还有不少两个人的cp粉——玛嘉烈的贝斯和岳嘉明的键盘互飙lo是乐队的保留节目,每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场下的看客们瞬间失去理智。
数学系的酷女郎和金融系的冷面帅哥,这个组合要养眼有养眼,要才华有才华,且两个人都擅长冷冷静静地发疯,岳嘉明在实验电子里融合古典乐,激情四射的电贝斯紧接李斯特的《钟》,且许多时候他是即兴,就连玛嘉烈和汤米都不知道,他下一刻是突然夹进去《克罗地亚狂想曲》还是《野蜂飞舞》,那种极速的,螺旋上升的快节奏,振奋人心,引人高|潮。
岳嘉明的额角汗水淋漓,而台下的沈惟安觉得自己浑身都湿了。
他荒谬地想,若岳嘉明与人恋爱上床,不需要粗俗的活,他就冷静如冰地用他的手指,就能让对方嗨翻了天。
沈惟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他握过捏过,知道那双手并不柔弱,是十分有力量的。
他看着那双惹人遐想的手,浑然不觉自己大脑里泥水一片,浑浊不堪。
玛嘉烈给了岳嘉明很长一段时间的机会,按她的性子,那天晚上岳嘉明拒绝她以后,应该就回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她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岳嘉明很好,但是要说她有多喜欢,也就是觉得很合拍很舒服的那种喜欢。
她之所以没有彻底放弃,是觉得岳嘉明对她也是有些回应的,但她太聪明了,很快发现岳嘉明对她的回应都带着某种规律。
比如,总是在有另一个人在场的时候,岳嘉明对她会格外热情些,甚至会主动制造一些看似无意的身体接触。
这天演出结束后几个人去吃东西,玛嘉烈那种强烈的直觉又出现了,岳嘉明又变成那个体贴、温柔的岳嘉明,问她想吃什么,喝什么,不动声色却又柔情似水。
只是看明白了的玛嘉烈觉得有些可怜,岳嘉明跟她是同类,甚至还不如她,她可以对喜欢的人表露喜欢,即使被拒绝也一笑而过,但岳嘉明不可以,他作茧自缚。
玛嘉烈配合他演出,不过火,带出恰到好处的暧昧,同时也忍不住观察岳嘉明真正的心仪对象。
沈惟安于她而言虽不算很熟,却也绝不陌生,他是个很醒目的男生,气质跟岳嘉明截然相反,据说是体育圈的小明星,玛嘉烈不知道岳嘉明怎么会跟搞体育的人这么热络,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实在冷清,除了在台上演出,他连汗都不流。
但是当这个人出现,岳嘉明明显就是有些不一样,他像一块遇见热源的冰山,缓缓地融化着,从身到心都通透舒畅。
然而,她在沈惟安的身上,看不到他对岳嘉明反向的融化。
四个人平静又平常地吃着东西,沈惟安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言辞不多却互有默契,心中有些微叹,这是岳嘉明的第一次恋爱,他理应为兄弟高兴,像他自己曾经劝岳嘉明说过的话那样,不是应该击掌欢呼,架秧子起哄么。
只是为什么心中始终有一丝难掩的酸涩?他甚至理解了为什么岳嘉明看见他和吉宁谈恋爱会是那个反应,如果玛嘉烈是个很不入流的女生,沈惟安觉得自己恐怕也很难忍。
可是现在眼前的两个人旗鼓相当,贝斯与键盘和鸣,他的确有充足的,为兄弟高兴的理由。
甚至跟他碰了一大杯,岳嘉明要开车,喝的是饮料,沈惟安兀自一口气喝完杯中酒,笑着用中文说:“加油。”
作者有话说:
这周也是五章,明天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