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猛在他说话时,面上怒容亦显,一面手指连连向着当空那面大网子指点不已。刹那间,网上那千百万个黄色铃铛一齐闪出了刺目黄光,几经闪烁之后,每一道黄色光华,皆自空中高高投射而下,射中一方石笋。
想是光中显示着奇热气息,以致于那些被黄光所射中的石笋,俱都蒸腾起缕缕白烟,热力兀自在加强之中,片刻间,整个石林都变得一片赤红!
暗中发话的秦冰,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咳,井风微微显出了一片喘息声。
“……司徒猛……你……这是在干什么?”一面说,这个秦冰情不自禁地又发出了几声咳嗽。
司徒猛嘿嘿笑道:“你这老儿,居然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告诉你吧,我这面‘玄天网’如今正是你的致命克星。秦冰你不妨好好想个仔细,要想活命呢,就得赶快献出二宝,我也许念在当年总算有过同门之谊的份儿上,也就饶你一命,要不然,嘿嘿,只怕你悔之晚矣。”
果然秦冰喘声渐大,连连咳嗽不已。
“司徒……猛,你……敢……?”
“废话少说,只等我法力一摧,这座山只怕万物皆焚,那时你再想讨饶可就晚了!”
“你不敢……这里乃昆仑七位道兄修真之所,你何敢造此杀孽?”
司徒猛一声狂笑道:“老朽,你一再指出这七个老东西来,莫非以为我就怕了他们不成?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又何必寻我晦气?再说就算他们不乐意,此事也是由你而起,第一个放不过的也当是你这个老朽,又关我何事?”
秦冰原是想指出昆仑七字大名,料必司徒猛多少会存些忌讳,却没有想到对方托大至此,竟然一概都不看在眼里。
以眼前情势而论,司徒猛果然心存毒恶,而且一上来就对暗中这个秦冰构成了极大威胁。
说话之间,即见原为白雪所笼罩的大片石林,这时非但白雪早已尽溶,那千百石笋一根根俱都变为赤红颜色,不时地闪烁出熊熊烈焰,整个山峰汇集成大片烈火,简直就是一座“火焰山”!
暗中的那个人——秦冰当此劣势之下,禁不住频频喘哮起来,不时地发出微弱的呻吟之声。
司徒猛自以得计,好不兴奋,当下冷笑扬声道:“秦冰,如今你已是釜中之鱼,我只待再加热力,你这老儿怕不立刻尸化而亡,我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再不把二宝献出悔之晚矣。
话声方歇,即听得地底连发咳声。遂即见到一蓬碧光华自地面冉冉升起。
杜铁池由于所处洞室,乃一极高之峰,二峰间隔甚近,居高临下,看得极为清楚。
此刻即见那冉冉升起的一蓬碧光,外形宛若一蓬帐幕,上尖下方,光华闪烁,甚是刺眼,却在那透明的帐光之内,陈列着一方八尺长四尺宽的白洁玉板,玉板上平平整整地睡着一个文士模样装束的斯文人物。这人身躯瘦长,面白如纸,看上去不过四十许人,一身宝蓝色丝质绸衣。那绸衣既长又大,看上去质料极柔,包裹着他枯瘦的身躯,露着一双奇白未着鞋袜的脚,简直像煞一具待殓的尸体。
这人有着一头浓而黑的散发,眉黑目秀,白面无鬓,那双露于袖外的手,也如同下面的双足一般其白如雪,所不同的是尖尖的十指指尖上,各留有两三寸长短的指甲,每一枚指甲上都戴着一枚形式奇异古雅的银质甲套,闪闪有光。整个的人乍看之下,即给人以“一尘不染”的感觉,确是个标致俊秀人物。
杜铁池因听双方对答口气,猜想出地底道人显然辈份极高,加以身受迫害,必当是一个貌相不堪的枯朽老者,却没有料到竟然是如此一个神俊人物,倒有几分出乎意外。
眼前这个蓝衣文士看来确是极其微弱,一动也不动地平躺在那一方白玉案上。
想是被方才司徒猛那阵子奇热烈火攻势硬逼而出,只见他全身上下,像是洗了个澡似的,俱为汗水所湿透,水淋淋的煞是惊人。
这人想是对于司徒猛天上这面“玄天网”甚是畏惧,目光甫一接触,即为之吃了一惊,即见他嘴张处,由口腔内喷出了一股碧光,迅速地加注于那蓬帐光之内!
杜铁池这才知道,那蓬环绕他身侧四周的碧光,敢情俱是发自其口!原来是他苦练经年的丹元之气,其色碧绿,多半属于“水”性,以“水”克“火”,倒也在情理之中,显然处置甚为得当。
文士看来以蒲柳之身,竟能运用如此精纯的丹田元气抗拒对方的仙家至宝,确是不同凡响。
司徒猛狂笑一声,上上下下频频打量着对方道:“秦冰,你是聪明人,这个样你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嘿嘿,到时候看你苦炼经年的内元丹气一经耗尽,仍然免不了焚身之难,这又是何苦来。”
被称为秦冰的那个文士冷哼了一声,只见他目光微微移动了一下,上半个身子遂即坐了起来。
司徒猛在他目光逼视之下,竟然现出颇不自然的表情,毕竟对方过去对他的诸多恩惠,终不能一笔抹煞,秦冰冰寒的目光里交织着凌厉的谴责,使得司徒猛一上来有些个气馁。
“司徒猛,你当真是要向我下毒手不成,哼哼……”秦冰冷冷地道:“我谅你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司徒猛那张脸一霎之间变换了几种颜色。
“这……秦道儿!”少停之后,他那张满生横肉的脸上,再次现出了怒容:“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只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念在过去的一些相处之情,别的都好商量!”
“哼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称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