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冠军侯心生怯意,于是,他想出一个“好主意”。
“你们去找英王,打着他的旗号占领大都督府,我在家里坐镇,随机应变。”冠军侯觉得这是一条妙计,既能顺利实施计划,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两位御史目瞪口呆,他们冒着身败名裂、抄家灭族的风险辅佐冠军侯,甚至自愿去冲锋陷阵,未想到对方居然临阵退缩。
萧声耐心解释道:“如今城内一片混乱,人心惶惶,不知归属,唯有抢先借势立威,方能收服人心,一举获胜。放眼天下,有势可借者无非冠军侯您与东海王,您若是不肯露面,我们占领大都督府有何意义呢?”
“势若在我,为什么大臣们不肯站出来支持我、帮助我?”冠军侯恨恨地质问,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人心所向,却在危急时刻看出人情冷暖。
“这个……形势不明,群臣观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冠军侯……”
“不用说了,我明白,我跟你们去。”冠军侯神情威严,想了一会,又道:“但是把英王也带上,他的‘势’虽然不多,可是有一点算一点,就说他已经放弃争位,转而支持我称帝了。”
两位御史不愿横生枝节,可也不能过于违逆冠军侯,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道:“好。”
冠军侯自有一批追随者,将近百人,大部分是家奴,还有十几位是冒险的将士和勋贵子弟。
萧声和申明志提供了主力,两人拉拢到兵部的一位侍郎,通过种种手段征集到二百多名士兵,其中的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今晚的行动是一场政变,还以为是御史大人要查案。
入夜前,两位御史告辞,不久之后,冠军侯从后门离府,在追随者的护送下与萧、申两位大人汇合,一同带领三百多人前往英王府。
英王正在卧床休息,与大部孩子一样,度过心有余悸的养伤阶段之后,他又心痒难耐,想出去玩乐,因此,当府中仆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声称冠军侯上门要人,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欢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让一名仆人背着自己主动迎出府来,远远就向冠军侯叫道:“我来了,你可真好,还想着我,去哪玩?”
“好地方。”冠军侯笑道。
英王府的一批仆人也跟上来,队伍更加庞大,径直前往大都督府。
南军攻来,京城宵禁,刚入夜街上就变得空空荡荡,这样一支队伍不可能不惹人注意,冠军侯和两位御史都以为,只要他们的行动足够迅,即使被人现问题也不大。
与其它部司不同,大都督府不在皇城正门,而是位于东城,紧挨着太庙,名头虽大,却没有多少实权,主要职责就是收藏各类兵符,只在兵部来文的时候,才能交出相应的兵符,仅此而已。
大都督府没有森严的守卫,也没有众多的差人,当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声称兵部来人时,府内的轮值官吏并未察觉到异常,南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兵部现在才派人来领兵符,这名官吏已经觉得行动太慢了。
官吏整理衣裳,打开便门,正要开口询问,外面的人一拥而入。
攻占大都督府轻而易举,冠军侯兴奋了,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大事必能成功,英王也兴奋了,趴在仆人背上,像骑马一样喊着“驾驾”。
可挫折很快就到来,冠军侯占领了大都督府,却拿不到兵符。
兵符被存放在一座仓库里,共有三道锁,众人搜来搜去,只在府吏身上找到一把钥匙,其它两把在哪、在谁身上,府吏打死不说,他只认一样东西——兵部公文,公文上还必须有宝玺之印。
大都督府里的其他人,则是一无所知,就知道磕头求饶。
冠军侯由兴奋变成愤怒,很快又生出恐惧,兵符是他最大的希望,必须先有兵符,才能号令宿卫八营,才能夺取帝位。
冠军侯拔出佩剑,指着府吏,“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跪在地上的府吏抬头瞥了一眼,“您是冠军侯。”
“我是皇帝!马上就要登基,你一个小吏,胆敢阻挡我?”
“不敢。”府吏磕头。
“交出兵符。”
“请冠军侯先出示兵部……”
冠军侯大怒,一剑就要刺过去,被身边的随从拉住。
众人轮番上阵,谁也不能让府吏屈服,仓库门前,数名士兵用刀枪劈刺,却只在厚厚的大门上留下几个小小的坑洼。
时间一点点过去,冠军侯越来越愤怒,萧声和申明志却越来越紧张,亲自去大门口查看,就怕宿卫骑士已经将他们包围。
一直没人来,外面的大街上寂静无声,整个京城似乎都在放纵这群不法之徒。
萧声和申明志以为这是不祥之兆。
申明志毕竟老到些,找出花名册,查到府吏的姓名与住址,递到府吏面前,说:“阁下尽忠职守,令人钦佩。可也不要太固执,阁下的家离此不远,好,来人去一趟,把他的家人杀一半、活捉一半。”
一群士兵应命,他们已经明白今晚的行动不同寻常,可是有上司带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服从,还想着万一成功,自己能平步青云。
到了这种时候,府吏只能选择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