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你们在用自己的标准来审视他,”简说道,“我跟你们保证,一个像各位一样的普通的白人男子——抱歉,我有些词不达意——即使是一个体力和智力都超乎常人的白人也无法赤条条的独自在这个热带丛林中生活一年;但这个男人在体力和灵活性上不仅超越了一般的白人,即使那些久经训练的运动健将和大力士们也远不及他——把他们跟他相比,就像拿刚出生的婴儿跟大力士们相比一样;而他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勇气和凶猛,绝不在任何野兽之下。”
“显然他赢得了一位忠诚的拥护者,波特小姐,”杜夫哈纳船长笑着说,“我相信,为了赢得只有你一半忠诚、或一半漂亮的姑娘的赞美,我们这里没有人不愿意去面对最可怕的死亡,哪怕死一百次也甘愿。”
“要是您像我一样,”女孩说道,“亲眼见到他为了救我而去跟那浑身是毛的巨兽搏斗,您就不会奇怪我如此为他辩护了。”
“如果您看到他像公牛冲向灰熊一般冲向恶魔,完全看不到一丝的恐惧和迟疑,您就会相信他绝不是普通人。”
“要是您看到那结实的肌肉在他褐色的皮肤下隆起,要是您看到这肌肉逼退了可怕的獠牙,您也会认为他是不可战胜的。”
“要是您看到他给予一个素昧平生的异族女孩侠客般的呵护,您也会像我一样,对他无比信赖的。”
“这个‘官司’你赢了,我公正的辩护人,”船长叫道。“‘法庭’现在判‘被告’无罪,而巡洋舰会再多等几天,这样他就有机会向你这位神圣的波西亚[7]道谢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亲爱的,”埃斯梅拉达叫了起来。“本来大家有机会乘船离开这个到处是吃人野兽的地方,你们却跟我说你们打算留下来?!千万别跟我这么说,亲爱的。”
“干嘛,埃斯梅拉达!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简也叫道,“还有其他办法来向那个救过你两次的人表示感恩么?”
“嗯,简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那个‘林中人’救了我们绝不是希望我们留在这里,他救了我们,这样我们才能离开这儿。看到我们一点不领情地留在原地而没有借机离开,我想他可能会大发雷霆。”
“我希望我永远不需要再在这个远离人世的花园里睡哪怕一夜,不需要再听那些从黑暗的垃圾堆里发出的凄寂的声音。”
“我一点也不怪你,埃斯梅拉达,”克莱顿说,“确实被你说中了,那声音的确‘凄寂’。你不知道,我从没能找到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但这个词真是恰如其分啊,‘凄寂‘的声音。”
“你和埃斯梅拉达最好还是去母舰上过夜吧,”简带着一丝蔑视。“如果你像那个‘林中人’一样不得不在丛林中度过一生,你会怎么样?”
“那恐怕我会变成个十足的粗人、野人。”克莱顿苦笑道。“夜里的那些响声让我毛骨悚然。我知道承认这点令人汗颜,但这是事实。”
“这我倒没想过,”夏邦蒂耶中尉说道。“我从没考虑过害怕之类的事情——从没试着判定自己是个勇士还是懦夫。但自从德·阿诺被掳走后,那天晚上我们在丛林中过夜,当丛林的声音在我们周围响起来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的确是个懦夫。大型野兽的吼声和咆哮倒还好,反而是那些轻轻的索索声使我颤栗——那些突然在附近出现,但又立刻消失的声音——那莫可名状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身体在静静地靠近;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你不知道那东西离你多近,或当声音停止时,那个东西是不是已经到你身边了?就是那种声音。还有那些忽隐忽现的眼睛……”
“我的神啊!它们在黑暗中可能会永远在我眼前萦绕。那些你看得到的,还有那些你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的眼睛……唉,它们是最恐怖的。”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简说话了。
“但他就在外面,”她敬畏的轻声细语。“那些眼睛今晚正盯着他,正盯着你们的同志:德·阿诺中尉。你们会弃他们而去吗?要知道在这里多停留几天就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这已经是我们能提供给他们的最微不足道的帮助了。”
“啧啧,孩子,”波特教授说道。“杜夫哈纳船长愿意多留几天,而我也非常乐意,双手赞成。谁让我一直都在宠着你那些孩子气的念头呢。”
“教授,我们明天早上可以去找回那个宝箱,”费兰德先生建议。
“确实啊确实,费兰德先生,我差点忘了那些财宝了,”波特教授惊呼。“也许我们能从杜夫哈纳船长这里借些人手来帮我们,还得有一个俘虏来指出埋宝箱的地点。”
“绝对没问题,我亲爱的教授,我们随时供您差遣。”船长说道。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第二天夏邦蒂耶中尉会带着10名士兵,由“神箭号”的一名叛徒作为向导,去把财宝挖出来;而母舰会在这个小海港再停留整整一周的时间。一周后,如果他们还没回来,那么就能确认德·阿诺确实牺牲了,而“林中人”也不愿再回来和他们相见。然后这两艘船才会载着所有的人离开这里。
波特教授没有参与第二天的寻宝行动,但当看到寻宝队在接近中午时分两手空空地返回时,他很快迎了上去。与之前漠不关心的态度完全相反,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兴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