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的船之前被放走,没有漂远,都已被拖了回来。
东海王遣走了卫兵,只身一人留在寨子里,在外人看来,他是“皇帝”的亲弟弟,手足之情不可断,因此对他全无防范。
东海王留在韩孺子身边,看着他问话、分派任务。特意多看了几眼令箭,等到事情都安排妥当,他小声说:“有必要吗?明天就要去京北与疯僧光顶的义军汇合,他那里准备充分。什么都有。”
“有备无患,而且这也是为了坚定大家的信心。”
东海王笑着点头,此番进寨,他的脾气收敛不少,极少自吹自擂,更没有恶语相向。
天黑之前又有近百人前来投奔。寨子里更加拥挤,最后一点存粮消耗一空,大多数人都没吃饱,但是很少有人抱怨,大功告成之后的美好前景鼓舞着他们。
韩孺子带着侍卫走遍了所有百人队,说几句话、吃几口他们的食物,有时候还要让他们观赏头顶的“天子气”,在晁永思的详尽描述之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看到点光芒。
东海王跟着走了一会,借口太累回去休息,转身去直奔张养浩的房间。
张养浩和三名勋贵子弟独占一间茅草屋,身份尴尬,既非义军一员,也不是俘虏,跟归义侯和三名妻妾差不多,张养浩也不敢走,害怕自己一在京城露面,就会受到柴家的报复。
身为一名赌徒,他将全部筹码连同生死在内都押在了崔家这一边。
“你终于来了,我早就要见你,可是不敢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弄出一支军队来?”张养浩一看见东海王就显得激动不安。
三名勋贵子弟还被捆绑着,一脸惊恐。
东海王抬手示意张养浩闭嘴,不客气地坐在唯一的凳子上,说:“给他们松绑。”
张养浩一愣,“他们都是柴韵的跟班……”
“柴韵和崔腾从前还是最好的朋友呢,此一时彼一时,柴韵死了,难道他们三个也要跟着殉葬吗?”
三人一块摇头。
张养浩有点怕东海王,只好服从命令,去给三人解开绳索,这三人被捆了两天两夜,手脚都麻木了,坐在地上起不来,只会一个劲儿地向东海王致谢。
等他们没有新鲜词可说,东海王道:“我认得你们,你们也认得我吧?”
三人马上点头,七郎讨好地说:“柴小侯和崔二公子还好的时候,咱们……”
东海王一挥手,阻止他说下去,现在要说话的是他,“崔家就要掌握大权了,以后不会再有这个侯那个王跟崔家分庭抗礼,你们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对面的四个人同时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们很幸运,有机会成为我的手下,建立比你们的父祖更大的功劳,甚至可以说是不世奇功。”
几句话,四人都被打动了,坐着的三人恢复一点力气,改成跪姿,站立的张养浩越来越矮,也跟他们一样跪在了东海王面前。
“我是你们的未来,保护好我,就是你们最大的功劳。”
四人磕头,东海王坦然接受,然后道:“跟我说说归义侯一家是怎么回事,如有意外生,他们会站在哪一边?还有这支七拼八凑出来的军队,我就不相信,一两天的时间里,韩孺子能让这些愚民对他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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