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声音传出来。
“虽然之前灵脉早有枯竭之相,但还是头一次衰减的如此厉害,诸君就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吗?”说话的人眉眼清癯,是个一个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
安又宁从窗户缝隙看去,发现是任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丹王的丹心派掌门赵玉春。
他以前好歹以飞云阁少主的身份在正道行走,是故如今议事厅内众人他都认识个大概——看来灵脉的问题是真的很严重,五派六阁的主事人来了不少。
“灵脉的事不说别的,我们祖上的前辈们做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弥补措施,不一样无法阻止衰竭,”芙蓉派掌门静持仙子是个明艳端庄的女修,闻言叹一口气,“除非找到新的灵源。”
丹心派掌门赵玉春忽然若有所思的皱眉:“说起这个……大家可还记得我方才说很久以前见过的飞云阁少主?”
摧山派掌门梅宏岩乜斜他一眼:“那个叛徒?”
芙蓉派掌门静持仙子向来瞧不上摧山派掌门梅宏岩,瞧不惯他以梅家庶子身份上位,上位后做事却又向来嚣张跋扈仗势欺人,闻言冷笑一声:“当初做出那样的好事,还有脸喊别人叛徒,可笑。”
静持仙子这是在说摧山派联合无定派灭门紫光阁之事?
窗外的安又宁心里一颤。
梅宏岩更加瞧不上静持妇人之仁虚伪假道义的嘴脸,十分不以为然:“妇人懂什么,没见识的东西!”
静持仙子拂尘一扫,击向梅宏岩,却被自来炼体泰山一样五大三粗的梅宏岩拿手曳住,安又宁透窗去看,就见上首父亲冷着脸迈步下来,站在二人中间阻止道:“仙子与梅掌门不若去天衡台打?那里地方大,打的开!”
天衡台是无念宫专门用来比试的地方。
二人这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各自收了招式。
赵玉春唉声叹气:“灵脉都要没了,你们还有闲心打架……”
梅宏岩皱眉,不愿听他牢骚:“赵老怪,你方才说那飞云阁怎么?”
赵玉春精神一振,重新开了个话头道:“诸位也知道,我丹心派自来醉心炼丹,炼丹的时候需要灵活的调动自身或周边的灵气,一颗功效十足的好丹不仅对料材丹炉火候要求很高,对灵气细微的差距要求也很高,要是灵气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那好好的一颗丹就废了,所以我丹心派收徒才一开始就……”
这赵玉春不愧是丹心派的掌门,最是痴心炼丹的,一说起炼丹的事情来,简直没完没了!
梅宏岩不耐烦的打断他,粗暴的敲敲桌子:“讲重点。”
赵玉春被打断后也不恼,有点讪讪的好脾气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才道:“就是说我丹心派人对灵气的感受非常灵敏,细微的变化也不在话下,所以这才让我想起我曾经见过的那个飞云阁的后生。”
赵玉春面露惊艳:“那后生身体里仿佛蕴含了无穷尽的灵力,不是我们这种借助灵脉将体外灵气内化成自己的那种,而是他本身就像个膨胀着至少一个海子的灵池,好像完全不需要借外化内。”
赵玉春眼露精光:“尤其是我见过那后生打架,他左眼会迸出隐隐的碧色的光,总让我想起一物。”
静持仙子听得也有点不耐烦了:“赵掌门,你究竟想说什么?”
赵玉春捋虎须道:“诸位可听过碧落沧海珠?”
堂上众人知道的不知道的神情各异,皆陷入了沉默。
半晌还是无念宫宫主宁旌岚打破了沉默:“赵老说的这是什么?愿闻其详。”
赵玉春眯起了本就细窄的眼睛:“传闻上古天门未关,人道各处灵气充沛,无人在乎灵脉,却不知为何于某一日天门忽然关闭,人道灵气逸散,灵脉这才受重视起来。和灵脉不一样,当时从天道遗落了很多古灵器,这些古灵器自身同样蕴含着可与灵脉媲美的灵海,落地可自生灵脉,碧落沧海珠就是古灵器的一种。”
赵玉春叹口气:“可是从未有人见过古灵器,大家便都当作不可信的传闻看待,可我从那后生身上感受到的是与现有灵脉截然不同的气息,让我不得不怀疑。”
静持惊讶的睁大了美目:“你的意思是,那后生随身带着那所谓的古灵器——碧落沧海珠?”
赵玉春纠正她:“不是随身携带,碧落沧海珠好像就在那后生的体内,我本想收那后生当徒弟,再仔细看看,谁知那后生虽然内向腼腆,身份却有来头,是飞云阁的少主,自然没同意。”赵玉春拊掌,“可惜啊可惜!”
梅宏岩无情质询:“赵老怪,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赵玉春激动起来:“我怎会看错!凡自有灵海之人,都会有较寻常人不同之处,要么灵力飞涨短时间修为异于常人的频频越阶,要么受伤自愈飞快,我还亲口向那后生求证过,不过那后生要么是真聪明,要么是真迟钝,只说自己周身并无觉得不妥。我当时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这才作罢。”
听到这里,安又宁忍不住捂着怦怦狂跳的心口,强抑震颤。
古灵器?
碧落沧海珠?
他从未听说过。
说起来他身体的异样,还是最初九死一生,谢昙从破败的小巷里路过,将他救走后逐渐发生的。
起初他只是觉得精力比往日充沛些,后来伤口比往日愈合的快些,可慢慢的他发现事情开始不一样了,他不用修炼,周身灵力好像都会自动运转,怎么都用不竭一般,招式在灵力的加持下亦比常人威力强大。
在魔域他本就归属异类,又跟在谢昙身边做事,唯恐别人看出他什么明显异常再招惹来灾殃,是故在能力够帮谢昙办事的情况下,主动停止了修炼。
这种莫名未知的异常曾一度令安又宁非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