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平日嬉皮笑脸,高高瘦瘦的总驼着背,见谁都笑嘻嘻的,冷不丁地不笑了,低头一语不发的样子让人有点儿心疼。
丁满这个起头让气氛一下严肃了。彭彭沉默片刻说:“其实我也有事没告诉你。”
丁满抬头望向彭彭,彭彭说:“我上回管你借钱,说是撞了人,其实我是拿去还卡债了。”
“你欠了多少?”
“三张卡加起来十二万了吧。”
“怎么会欠这么多?”
彭彭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每个月拆东墙补西墙,不知不觉就这个数,钱怎么这么好花?”
小王听完,弱弱地说:“跟你们比起来,我这好像不算什么事儿。”
彭彭:“你说来听听。”
小王:“我妈要跟我爸离婚。”
……
“请问阿姨今年贵庚?”
“五十六,我爸跟他微信爬山群里的一个阿姨好上了,骗人家说自己丧偶,那阿姨找上门来,把我妈当场气晕。”
“惨还是你惨,他们早一点离婚的话你每个月能领两份零花钱。”丁满说。
“对哦,早特么干吗去了!”
三人笑着,嘴角都挂着苦涩,人生在世谁都不易,每个人剖开了都看得见委屈。
“到你了,”丁满扭头对申申说。
申申笑着摇头:“我不参加,我可以吃别的。”
“不行,说点你不开心的事让我们开心一下,这是公司团建。”
申申推脱不过,只能老老实实说:“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丁满不屑:“切,谁不是单身狗啊。”
周申申想想接着说:“我写一个剧本写了四年,它被不尊重它的人抢走了,我看着它被扭曲、被糟蹋,改头换面成了别人的,可我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只能灰溜溜地逃回家躲起来。”
饭桌上三人安静了,申申盯着筷子篓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爸爸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失踪,我找了他十年,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他给我留了个东西,我到现在都没勇气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些都不是我最可悲的……”她笑着低下头,过了好久,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最可悲的是,我竟然曾经以为我是可以造梦的人。”
餐桌上一片寂静,老板端着盘子走过来,“卤肉饭来喽!”
大家谁也没动,直到申申迅速抹了抹眼角,抬头笑嘻嘻地说:“我应该名至实归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彭彭将盘子推到申申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想不想再加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