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走上来,对韩世拓父子道:“我听到现在,心里也想了又想。早在我没跟萧二爷走,把官职让给四弟,我就有辞官的心思。正经难过这些天,大哥在外面打听,我全看在眼里。大哥,你要是真的带孙子出门去,我和你去。”
家里最近几年颇为融洽,但老侯和韩世拓父子还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笑道:“不信我?我也是一样的心思,不想把正经耽误。”
老侯信了他,眉头稍有展开。父子叔侄三个人在月下商议着行程,决定也用个回家祭祖的名义出京,真的找不到袁家,就真的往老家逛逛,让正经也去祭祖。
老侯没有官职,二老爷说自从忠毅侯四月里要和柳家定亲失势,他在衙门里就不快意,他请假一年不会有人奇怪。韩世拓帮他们选个日子,三个人各自回房去睡。
二老爷离开父子们以后,在看不到他们的地方,回身站了片刻。在他心里,有一句话难以启齿,独自又在这里想想。
韩世拓当年学坏,如果是负责任的叔父,他是有责任的。如果是不负责任,我管你三七二十一,老子去青楼谁让你跟去的,也能继续表面一家人。
掌珠变了,二老爷也变了,他没办法弥补当年可能算他有错的旧事,却可以在韩正经的事情上尽一把子力。
不但是文章老侯意识到孟母三择邻非同小可,二老爷也考虑到离开袁家,担心韩正经如今念书的“灵气”不再,把这下一代的好苗子给伤害。
盗泉之水,岂是没有原因的?
……
不到三天,文章老侯把东西收拾完毕。亲友们处打过招呼,也往安老太太面前辞行。
老太太送他八个字:“径直回家,驿站问路。”老侯想天热,白天赶路是受罪的事情,可不是径直回家吗?这天热的,人要中暑,如果知道路,在路上也流连不起。
老太太这话,交待的有她的道理。文章老侯是这样想的。
……
“呜呜呜……”好孩子放声大哭。
老太太急了:“刚接你回来玩会儿,你哭的是什么?”
“为什么表哥可以去,我生得好,我却不能去。他生得不好,生得不好…。”好孩子号啕。
老太太揉着额角嘟囔:“他是回老家,就我眼下来看,我看他是找不到,他只能回老家。”
嗓音低,好孩子听不到这些话,但好孩子有直觉。孩子的直觉没有大人的世故,相对准,而孩子又单纯十足相信。不管老太太怎么劝,好孩子都哭的很凶。
越哭,她越知道,她不好的表哥去找哥哥姐姐,把她丢了下来。
……
大雨又一次滂沱而下,远方的边城——大同,街道上行人避雨,很快清空。
几乘快马飞驰而过,马上人没有任何雨具,在雨中淋的缩头哈腰。
他们去的方向,辅国公府。
府中,此时老国公吩咐妻子:“再把几封信取来,我再看一回。”老国公夫人慌里慌张,依言把信放到老国公枕边。
信是拆开看过的,这算是重温。老国公拿起一封,是袁训在不久前来的信件,日期是在五月加寿过生日以后,信中安宁一如既往,关切也丝毫不变。
“按邸报上的日期来算,这是阿训丢官以后所写。这信里一点儿没有表露,也看不出他有多难过。这是为安慰我?还是暗示我不用担心?”老国公自言自语的分析。
袁训四月里丢官,老国公在这六月里收到消息。不是邸报不及时,是全家人串通赵大人瞒着他,如果不是在城外巡视庄稼的余伯南回来,面如土色担心他的宝珠而前来国公府中问讯,老国公还不能知道。
梁山王驻扎在边城外,方便老国公把龙怀城兄弟叫到面前大骂一通,龙怀城兄弟没有办法,乖乖交出前段时间的邸报,老国公一见忧心忡忡,让龙怀城兄弟打听袁训近况,又每天把最近来信分析来去。
从袁训的信上看不出来,在老国公意料之中。他又取第二封信,是陈留郡王妃所写。
郡王妃时常也和养父通信,她的信在四月里到来,看日期,也是在袁训丢官以后。
信中,也是关心以外没有其它。
老国公叹气:“全瞒着我,当我是个废人。”放下,又看第三封。
第三封来自袁夫人,日期也是四月里袁训丢官以后。这一封信让老国公颇为推敲,因为他们兄妹近年通信不多。
老国公最挂念的是袁训,袁夫人的话夹在儿子信里就发出去。老国公近年不能起身,回信困难。袁夫人写信,他势必亲笔要回,也增加他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