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女孩子拐了弯儿,从青石路靠着桥的一面往老房子这边摸过来。
“小心点。”男人提醒,抬眸看去,却瞬间僵住。
他不知道为何,本来安静古朴的小城,突然间变成了热闹繁华的大都市。宽阔的十字街头,车水马龙,他站在很高的地方,俯视着这座喧闹的城市,焦急又茫然。
“小豌豆?”他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无奈的恐惧感一阵阵袭来,他转身左右寻遍了,也没有寻到那个身影。
这种感觉不好受,像是有人用钝器不停在敲砸着他心口一样,是一阵阵抽搐的疼。但是那种焦虑恐慌的感觉一直在,他把他最心爱的宝贝弄丢了,他必须要找回来。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够找得到她。
正在他慌忙而不知所措时,他突然间又站在了十字街头的人群中,四周嘈杂得很,他漠然往人堆方向望去。她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蓝色连衣裙,倒在血泊里,汩汩血水从她身下蔓开,一路流到他脚下。
“小菀!”
裴绍勤从噩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身子,冷俊的一张脸,此刻大汗淋漓。
又是梦,又做到了这样的噩梦……从他翻遍了整个s市开始,从他费劲千辛万苦却是连她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开始,他就常常做这样的噩梦。
九年前的,五年前的,美好的,不美好的……什么都有。
如果她觉得当初的事情是他做错了,她想怎样对他都行,他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一走就是五年,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这五年来,他一直都在绝望跟恐惧中度过,因为没有人能告诉他,她是不是好好的。甚至,他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只要她还好好活着,只要她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裴绍勤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她不是觉得应该一命抵一命吗?只要她出现,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亲口说出那样的话,他由着她来。
“嘿,哥!”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即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探头进来,她挤眉弄眼笑,“又做噩梦了?梦到她了?”
裴绍勤没有搭理自己妹妹,只是兀自掀开被子,大步往卧室里的浴室去。裴小菲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哥哥的这副臭德行了,所以,她根本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冷落了,依旧跟着黏过去。
“哥,妈说她又给你介绍了个阿姨家的姐姐,前几天刚喝了洋墨水回国的。”裴小菲轻轻拉扯着自己哥哥睡袍的袖子,狗腿似的笑着,讨好道,“哥,您老就给我个面子,去见见嘛。你可怜可怜我,自从我上了高三,妈都跟看贼似的看着我,什么同学聚会,一概不准我参加。妈说了,只要我劝得动你去见见那位姐姐,妈就准我这周末去参加莉莉的生日party。”她顿了顿,竭力保持住最好的笑容,“哥,我跟你保证,那位姐姐绝对不比小菀姐长得差。”
本来裴绍勤只是无视自己的妹妹,任她怎么唧唧喳喳唠叨,他都选择漠视。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他脸彻底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一点点渐渐变得猩红起来,薄唇抿得紧紧的,只冷冷垂眸看着自己妹妹。虽然一句话还没有说,但是气势已经足够压迫得裴小菲喘不过气来。
裴小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得腿软,暗呼糟糕,连忙转身就想抱头窜逃。
“这一个月,除了学校,你哪里都别想去!”裴绍勤阴沉着一张脸,凤眸微眯,身上暴戾之气彰显无遗,手臂稍稍用力,就提着裴小菲两只胳膊把她拎了起来,然后往楼下去,扔在客厅沙发上,“期末考试考不到年级前十,寒假只能呆在家里,到时候,我亲自给你辅导功课。”
说罢,裴绍勤朝坐在餐桌边愣住了的裴太太看了眼,语气稍微软和了些。
“我的事情,你们谁都别管!”丢下这句话,裴绍勤又上楼,等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换好衣裳也梳理好了头发。
男人生得高大,穿着居家随意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十分有压迫感,更肖说换了西装大衣后。裴小菲跟裴太太都不说话,等裴绍勤走了,裴太太才拍了拍胸脯,然后有些幸灾乐祸笑女儿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你哥什么样的人,妈还不了解啊?旁的事情都还好说,唯独结婚这事儿,想都别想。”
“可要是小菀姐一辈子都不回来呢?我哥他难道打一辈子光棍啊?”裴小菲苦着脸,委屈得很,“关我什么事啊,凭什么她不回来就把气撒我头上,我都委屈死了。现在咱家都没人能够管得了他了?不行,这周末我要去爷爷家,我就不信了,爷爷的话,他也敢不听。哼,他现在就是□□者,是暴君!气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裴太太也唏嘘,总之这个儿子,她这个当妈的也是不敢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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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绍勤刚进办公室,外套还没有来得及脱呢,设计部总监陆伊尔踩着细长高跟走了进来。
“裴总。”她敲了敲玻璃门,见裴绍勤朝她看了眼,没有说话,表示默许她进去了,她则继续快步往里面去。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有些热,裴绍勤脱了外面呢子大衣挂在衣架上,自己在偌大办公桌前面坐下后,直接谈公事道:“丽都那边什么情况?还在挖设计部的人?”
陆伊尔在裴绍勤对面坐了下来,面上有些惆怅,闻言轻叹一声,然后点头说:“我暗中调查过了,丽都人事把人挖过去,工资翻了一倍,也难怪我跟人事的徐经理怎么挽留,那些人都不肯留下。裴总,现在设计部的人走得只剩下一半,如果再不想应对之策的话,怕是整个设计部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