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办?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乔霏,她一定有办法的!
因为大学课业轻松,没课的时候乔霏常常到女学和胡素月一起教导那些小女孩儿,姚若心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她。
“若心姐,怎么了?”乔霏一身棉布旗袍,脸上还挂着未褪去的笑意。
姚若心朝她咧嘴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力夫真是粗心,搬家了也忘记告诉我一声,”姚若心强装镇定,却颤着嗓子说,“爸爸终于同意我和他的事儿了,我急着想去告诉他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只得来找你拿个主意。”
乔霏心下了然,范力夫已经决定要彻底甩开姚若心了,只是她根本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只是她也实在不忍对姚若心说出真相。
“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地方他是常去的?”乔霏柔声问道。
姚若心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范力夫常去什么地方,过去在学校的时候他常参加学生聚会,可是自毕业后就再也没去过,他只说自己忙,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想他身为国务秘书,忙是一定的,倒是在报纸上看到常有人赞他年轻有为,她的心里也是极欢喜的。
“你再想想,你连我常在哪儿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在忙些什么呢?”
“力夫是大总统的国务秘书,那便一定在总统府了!”姚若心叫道,决定上总统府去找他。
“但是总统府也不是我们想进就能进的。”乔霏为难道。
“没关系,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不会不见我的!”姚若心松了口气,开心地说。
“可他是个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你这么贸然过去,在办公时间办私事,岂不是有损他的名声,到时候还白惹他生气,你又没什么急事,不必如此着急吧。”乔霏劝道,若是在总统府那样的公共场合闹将起来,保管会上明日报纸的头条,范力夫倒没什么,却会极大损害到姚若心的闺誉。
姚若心身体颤了颤,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霏霏,我害怕,我害怕他再也不见我了,他竟然不说一声就搬走了,怎么可能是忘了?他分明是想避开我,这段时间他对我那么冷淡,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你说,他是不是变心了?……”
“这话应该问他才对!”看到她终于爆发出来了,乔霏叹了口气,周围的小女孩儿们已经朝她们投来了好奇探究的眼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出去逛逛街,吃点东西买衣服,你便能冷静下来了,你看你这么一哭妆都花了,多难看啊。”
“霏霏,我真的没心情。”姚若心神情倦倦,“我想去总统府找力夫,我想问个究竟!我不相信他真的变心了!”
“那也不急嘛,我们不如先去吃个点心,我知道有家西餐厅的奶油忌廉很好吃,我们尝完范力夫正好也快下班了,到时候再去总统府门口等他,好不好?”知道她没这么快直面现实,乔霏只能再次婉转劝慰道。
姚若心默不作声,半推半就地被乔霏拖去了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坐落于北平城里西洋味道最足的一条街上,自华太祖时候起,这里便聚集着许多洋人,连建筑都充满了西洋风味,甚至许多西餐都是华太祖当时亲自研制的,虽然后来闭关锁国多年,但这里的建筑却是从未动过,列强用枪炮轰开国门后,这里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不少西餐厅,引得无数追求新潮的男女前去尝鲜。
除了西餐厅以外,街上更有许多百货商行,专售西洋物事和珠宝首饰,要价高昂,达官贵人们却依然趋之若鹜。
第一百二十二章梦碎
姚若心坐在玻璃窗前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搅着面前的咖啡,乔霏却神情悠闲地欣赏着窗外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们。
北平的气氛和上海不大相同,空气中正儿八经的政治味道更浓厚一些,除了这条洋味儿十足的街道,很难再在北平找到相似的地方,在大上海十里洋场上经过的红男绿女初到此地都有些不大习惯。
西餐厅正对面是一家新开的成衣铺,便是十里洋场上很出名的一位上海裁缝开的,听说他家中只有一个独女,来北平读书后便嫁到了北平,爱女心切的他索性盘掉了上海的铺子,来北平开张,开张不到数日便声名鹊起,还有不少原先的老主顾不远万里来此寻他做衣裳,北平更有许多名媛淑女、名流绅士都喜欢到此地购置新衣。
姚碧云前几日来信,还提到这位老裁缝手艺极好,嘱她要去他那儿定制几套新衣,他来北平前,姚碧云可是特地交代过他的,对乔家这位老主顾,他可是从不怠慢的。
就连姚若心身上这条新裙子都是这位师傅连夜赶制的,昨天才送到姚公馆,她今日就迫不及待地穿上身,自然都是为了范力夫。
“霏霏,我们走吧。”姚若心抬腕看了看表,“力夫快下班了,我们这个点儿过去定能在门口遇着他。”
“好吧。”乔霏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姚若心神情恍惚地跟着乔霏走出了西餐厅,两人一路无言,和街上红男绿女的欢笑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姚若心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盯着路边,乔霏狐疑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