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慧转过脸去,泪水簌簌而下,她哭了一会,便用力把眼泪咽住,说道:“清见怕是在出发之前,已经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她摊开掌心,看着手掌中那条十字架银项链,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告诉你东西要送去哪里,才把这条银项链放进去。”
陈墨之看着那条银项链,百感交集,他问乐慧:“这条项链,可以留给我吗?”
乐慧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片刻后,她欣然地点点头:“可以。”
陈墨之小心地从乐慧手中接过那条银项链,珍而重之地将它放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把项链妥善放好后,他取来一张纸,写下了一个号码递给乐慧:“这是我家里的电话,我不在的话一般都是管家接听,你就说你是乐小姐,我收到消息便会来这里找你。”
乐慧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但接下来的事由我们处理就好。”
陈墨之道:“承启跟清见,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是第一次掺和你们的事了,若是有我能帮得上的,尽管说。”
乐慧知道这是真心话,便点头致意。
陈墨之并非说客套话,在苏清见这件事情上,他知道自己还有些事没有完成。
再说关山,一早从荟仙楼回到报社工作,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定,他有点后悔自己昨夜的冲动,一直在盘算着晚上回家如何面对苏清见,直到他接到由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接过电话后的关山,并没有开车,而是一个人从报社步行至衙前路的警察局,一路上他都觉得身边的风景跟往常一样又有点不一样,觉得人们的喧闹声像变得很小,路上见到熟人与他打招呼,他也仿佛听不见,内心仿佛一片空白,但又像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要面对。
来到警察局,在一个小警察的引领下,关山到停尸房认尸,当小警察打开蒙住苏清见的脸的白布,让他看清这张脸时,关山崩溃了,他先是跑到外面干呕,但又呕不出东西,他不是觉得恶心,而是看到现实时,仍觉得这不是真的。
事实上,他知道这是真的,因为那张脸关山无比熟悉,旁边的小警察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开始不能接受是正常的,但夫人已去,还请关先生节哀。”
关山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他回头看一眼躺在那的苏清见,对小警察说:“我想先跟夫人待一回,回头再去找你签字。”
小警察点点头,便走开了。关山回到里面,站在苏清见面前,见她静静地躺在那,没有悲哀,没有愤怒,也不会责怪他。关山突然失控地笑了出来,随即心脏像被扭紧一样难受,眼泪不自主地流满一脸,他想说话,但话到喉间却又哽咽住,最后发出来的是一声呜咽。
“你狠,还是你狠!”关山哭道:“连一句道歉也不给机会我说是吧,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带着这个遗憾过下去是吧?”关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就仗着我爱你,所以哪怕是死,也要折磨我的感情是吧?是不是?你说呀!”他突然大声吼道:“苏清见你坐起来说呀!”
屋子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孤寂得叫人绝望。关山崩溃了,坐在地上,像个小孩一般止不住的痛哭。
门外,是刚赶到来的关英鹏和传灯,连同小警察,听着关山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声声叫人心碎。
苏清见的追悼会安排在三天后举行,这两天里,陈墨之常常一个人在花园里坐着,看着手里的项链发呆,第二天晚饭前,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驶进了陈家,接着陈泰来便来告诉陈墨之,温家二小姐来了。
陈墨之一怔,温若漓?她怎么这时候来了?正想着,温若漓就来到他面前,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她开口就说:“墨之哥哥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这个时候来?我当然是看过报纸才来找你的。”
她好像一直都有留意他和苏清见的事,陈墨之苦笑道:“那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温若漓在他身边坐下来,说:“不,我来是帮你的。”
“帮我什么?”陈墨之问。
温若漓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一直在想,明天要不要去苏姐姐的追悼会,对吧?”
陈墨之把项链收起来,放回上衣口袋,问:“然后呢?”
“然后,你一个人去的话,以什么身份呢?”温若漓看着他的眼睛:“你们陈家与关家生意上也没有交集。至于你跟关山的交情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但,你真的是想以关山的朋友这个身份去吗?”
陈墨之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若漓又坐得与他更近一些,说道:“但如果你带着我一起去,我以你未婚妻的身份出场,那对谁来说,都不会尴尬。”
陈墨之转过头苦笑,这姑娘的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温若漓见他不搭理她,继续说道:“若是不去送苏姐姐的话,你怕是一辈子都会遗憾,但你一个人去,就不觉得对关山来说,是一种挑衅吗?”
陈墨之想想她说的也在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便说:“你我并无婚约,这么大庭广众的以我未婚妻身份出场,就不怕有损你的名声吗?”
温若漓笑道:“名声这玩意,用得上的时候才有用,用不上的时候就是个屁,更何况,”她把脸凑近到陈墨之面前:“你觉得我会是个被名声困住的人吗?”
她的确不是个能被世俗眼光束缚的人,陈墨之站了起来,说道:“那好,明天,就有劳温小姐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叫若漓,”温若漓也站了起来,兴奋地道:“那我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了,是不是?”
陈墨之问她:“你来这里,你父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