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窥见了她太多次窘迫和难过,自尊和别扭让她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要。
她要独自舔舐好自己的伤口。
任东看出她眼底的坚决,目往神受,到底没跟上去。
说完,徐西桐跑开了,她跑到煤矿家属院对面的那座桥,她走在满是灰和沙子的桥上,桥对面是十几年前的一片棚户区,现已全部拆除,只剩下少部分遗迹,其实只是嶙峋的石堆和一堆枯藤老树。
她穿过那座长长的石桥,一个人来到桥底下的河边大声哭泣。河水冲击着鹅卵石发出潺潺的声音不断向远方流淌着,只有枯黄的芦苇荡陪着她。
晶莹的眼泪砸在笔记本上空白的一页,泅湿了上面几个大字:加油,要成为最好的记者。
徐西桐对着静静流动的河大声哭完后,伸出食指将脸上的最后一地眼泪轻轻弹去,风扬起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坚决。
此时此刻的徐西桐像墙角里风雨打不残的白色忍冬花,反而张开片片枝瓣,更显动人。
从今天开始,她会全力以赴。
越是看轻她,觉得她做不到的,她越是要做到最好。
从那以后,徐西桐放完学不再立刻回家,她不是留在学校就是往拳击馆跑,只是,她的手机被周桂芬摔坏后再也开不了机。
因为《一期月报》不接受手稿,需要电子稿,徐西桐本来打算用手机敲文章的。
可家里没有电脑,她仅有的手机被摔坏了。
徐西桐在台球室和丁点偶然聊天得知,小伍家是修电器的,她知道后立刻跑到小伍面前,问道:
“听说你家是修电器的,那你会修手机吗?”
小伍站在收银台前正用着计算器结果坏了,他不停地摔着它,希望把它摔灵,听到徐西桐说后停了下来,指了指手里这块烂铁:
“我连这玩意儿都修不好,还会修手机?”
“东哥,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哪里接触坏了,”小伍喊了一嗓子,想起什么转头对徐西桐说,“你找东哥啊,他什么都会,全知全能。”
任东站在台球桌前,正跟人说着话,闻言走了过来,修长的胳膊撑在桌子上,拿起计算机检查了一下,抬头跟小伍说:“确实是接触坏了。”
“哪里啊?我就说。”小伍脑袋凑过去。
任东拿着计算器对准小伍的脑袋“啪”地一声拍了下来:“你脑子接触不良。”
“要换电池了。”
说完任东转身离开了,徐西桐立刻跟了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会不会修手机,我手机坏了,没办法写参赛稿子了。”
任东停了下来,看见小姑娘这两天苦着张脸,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修是会修,叫声哥来听听。”
徐西桐觉得这人真的很烦,怎么那么喜欢当她哥,拒绝道:“你又不是我亲哥,而且你只是比我早两个小时出生。”
任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作势转身就要走,不料衣角被人紧紧攥住,他用一种不着调的语气:
“再拽衣服要变形了啊,想让我裸着出去啊。”
徐西桐扔攥着他的衣角不肯定松手,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他。任东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修修修,老子真是拿你没辙。”
同时,一双冰凉的手捏上徐西桐的脸,她吃痛皱眉,任东仍捏着她的脸不放松,看着她:
“给大爷笑一个,总行了吧。”
徐西桐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任东这才松手要离开,擦肩时在她耳边漫不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