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y8唐沙白看着曹早归手里的鸡,盯着看了许久之后,笑问:“曹叔叔想要把它炼制成怎样的法宝?”
“最后会是怎样的能力,就看缘分吧,但样子的话……就把它做成剑吧。”
曹早归说。曹家压箱底的手艺是纸马请兵,理应是用不上剑的。但大概是曹有财身死,让他想要一件防身的兵器,不想同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唐沙白接过曹早归递过来的鸡,拎着它的翅膀,眯着眼端详:“明明来自一个轻盈的人,却累积了那么浓那么重的命格,曹叔叔,这铁定能做出一个不得了的法宝。”
“我自然是相信沙白你的手艺的。”
“那作为母胎的剑,曹叔叔自己准备了,或者用我们的?我们这边有着许多很好的剑胎。”
“不用不用,我带了。”
曹早归回到自己的椅子处,提着一支生锈的破剑过来,“就用这个吧。”
这支剑非常简陋。虽说法宝的核心在于命格,但母胎的选择也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这支破剑,实在不算是什么合适的母胎。但唐沙白没说什么,笑着接过了破剑,投入夫妻炉上方的炉腔。“那曹叔叔,我们就开始了。”
唐沙白抓着鸡,将它从夫妻炉下方的通道塞进去。鸡预感到了不妙,拼命挣扎,但夫妻炉下探的柱形通道渗出了透明液体。鸡被液体浇淋,包裹,动静越来越小,很快变得温顺。即便被强行塞入狭窄的通道,骨骼粉碎,肌肉碾磨成泥,它也没有丝毫动静,任由夫妻炉将它彻底吞没。唐沙白装好母胎和命格,拔长的指节合拢,轻轻探入夫妻炉下方柱口。他开始掌炉。此时,包括邓栗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开了天眼。透过天眼,他们看到了这只鸡身上所携带的不可思议的因果。邓栗微微皱眉。命格自有贵贱轻重,但其实即便是同一个命格,在不同时代里,它的贵贱也是不同的。比如“感同身受命”,这种命格在以往,往往让人脆弱而早夭,所以在当时极为轻贱。但如今,这种命格所带来的脆弱与细腻,却能让人在艺术上更进一步。如演员、作家、音乐家等职业,有一部分都来自于这种命格。由此,这种命格在这个时代,又变得贵重起来。科举命也是如此,帝王愿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大兴科举,所以有了十年窗下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有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无数诗词话本,记录着其间如梦。不过一直到近些年,科举命变得越来越为轻贱。时至今日,它早已无当年清贵,照理说也是缠不上几分因果了,却没想到能看到那么厚重的因果。大概是真如曹早归所说,那个女孩的死带来了大量崩塌,所以才出现了这么一幕奇景。真不知道,这只鸡,最后会变成多可怕的剑。各大掌门都望着夫妻炉。有些人在意的是最终会出现怎样的法宝,而有的,却是在意这位未来的唐门掌门,会是什么成色。他们不希望他太拉垮,又不希望他太出色。最好比唐红差一点,但又不要差太多。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小时,唐沙白将手从夫妻炉下方的柱道中收回来,手上沾染着炉中液体,他也早已满头大汗,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嘴角露出笑容:‘曹叔叔,做好了,应当是件不得了的法宝。’曹早归递纸巾给唐沙白:“那就多谢小侄了。”
唐沙白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说:“应当的,应当的,不过还请曹叔叔后退一步,这宝贝……很厉害啊。”
听唐沙白这么说,所有人不由来了兴致。虽然除了唐门之外,其他门派并不主修法宝,但各位掌门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护身法宝,而且也不会是俗物。能被他们认可为“很厉害”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位唐门少掌门,有没有夸大其词。唐沙白再一次将手探入夫妻炉,连着手臂一块儿深入,摸索了一会儿,将一支剑一点一点抽出来。而随着这支剑往外抽离,夫妻炉不断收缩蠕动着。十几秒后,他将剑彻底取出夫妻炉,在阳光下轻轻握着。还是一支锈剑,跟投入炉子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各位掌门都笑而不语。这支剑暂且看不出什么玄妙来。蜀山以剑术威加海内,山海一剑,移山填海,对剑自然极为有研究。但看到这支剑,露出不屑神色。这支剑上实在没什么神奇的地方。至于命格特性,暂时自然还是看不出来。但区区科举命,能有什么神奇的变化?舒新雨盯着剑看了好一会儿,问张忧怖:“老头,你看得出端倪吗?”
张忧怖摇摇头:“看着挺普通的。况且曹早归本身也不会使剑,即便真拿到了一口绝世好剑,用处也不大啊。”
“是啊,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剑。”
唐沙白提着剑,走到一座假山旁,将剑抛了起来。剑非常轻,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它吹跑,不过好在它还是稳稳落在了假山山顶。众人都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忽然“哗啦”一声,假山崩溃,被那支轻盈的剑压成了粉末。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被这支剑勾住了。唐沙白从废墟中捡起锈剑,提着剑回到曹早归跟前,一手持剑柄,一手持剑锋,往前轻轻一递,说:“此剑,十年寒窗以为锋,十年隐忍以为锷,横以方寸之地,纵以春秋之间,生无立锥之处,死无埋骨之所,此身无重,绩在千秋。名为,布衣剑。”
曹早归接过唐沙白递过来的剑,握在手中,浑然没有重量。然而刚才,它却压碎了一座假山。这就是这支剑的玄奥之处,入眼其貌不扬,入手轻贱无重,可一旦挥剑,就有千钧之力,搬山填海。此为,布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