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定区,寂静的巷道中,灯光的阴暗处。
在一片早已废弃的老旧房屋建筑群中。
一扇扇年久失修的窗户,在狂风的带动下,疯狂舞动,砰砰作响。
疾风穿过空洞的窗户,传来阵阵呜呜的凄厉风声。
在其中靠路边的一栋低矮平房,房顶上方一块厚厚的积雪,再也攀附不住房顶的瓦片,十分果断的滑下,重重砸在巷子对面房屋墙角一个蜷缩的身影上。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身影被完全覆盖,只剩下一个雪堆。
背靠墙角,低头沉睡的蜷缩姿势,使得衣领与脖子间的空隙变大许多,在大雪块撞击破碎的瞬间,不少碎雪块,从衣领的空隙之中钻入,
温暖的脊背骤然接触到冰冷的雪块。
一股凉意,随之贯穿身体,直达大脑。
整个人,猛地一激灵,随后,冯时从雪堆中抬起头,艰难地睁开眼睛,体力以及精神都在刚才消耗一空,而且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使得整个过程,冯时的反应以及动作,都显得很是迟钝。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凭借脚下雪地微弱的反光,依稀有些能见度,勉强能够判断出来,此时是在一个巷弄之中,冯时知道自己是在刚才停靠歇息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睡着。
想要用手推开身上的积雪,却发现双手被积雪压住,无法动弹。用尽全力,冯时才勉强偏移身躯,借此将左臂从雪堆中缓缓抽出,幸好手臂上血迹早已凝固,伤口没有再出血,而且身体还有一些温度,这样看来,自己并没有睡太长时间,不然就危险了。
头顶的窗户还在纷扰,冯时不由的侧仰过头,双眼微眯,没有为此时的处境担忧,反而目光好似被上方急促碰撞的破旧窗棂所吸引,逐渐有些失神,思绪翻飞。
。。。。
砰砰砰
寒风将门闩有些松动的房门,带着哐哐作响,巨大的响动,叫醒了正在休息的房间主人。
这是一个身材十分瘦小的男孩,此时睡眼惺忪,正强睁双眼,转过头来看向声音来源。
依靠着门缝里时不时透过一丝黯淡的亮光,冯时也只能确认此时不是夜晚,具体的时辰则是无从参考。
在被精神与肉体的几日持续折磨之后,冯时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但在之前的每时每刻,他都希望自己能立刻死去,死亡才是解脱。
感受到身体重新接受大脑的控制后,冯时有些惊喜,这是几天来除去疼痛消失以外,最好的变化了,身体也不再冰冷。
冯时大脑尝试加大输出对这具疲软的身体的控制信号,依旧仅仅有些知觉,除去转头动作,便是指尖微动。显然还无法做出什么大的动作,虽然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冯时却还是没有丝毫的放下心来,自己已经在这间房子躺了几天,房间里除了那扇门以往没有任何响动,但是多日没有露面的“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过,如果再继续几天,即使不饿死,也会被渴死。
想到这里,冯时只能继续尝试,他需要尽快获得行动能力,好在跟预料中一样,这具身体的力量以及协调性都在快速恢复中。
一番折腾之后,已经可以翻身,并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身体正对着房门的方向,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伴随着身体的力量回归,各种不适感也随之而来,比如极度的饥饿感。
艰难直起上半身,坐起的冯时,口中还在喘着粗气,剧烈的喘息,使得喉咙和肺部交换着巨大温差的空气。
哈出的空气,在出口之时便化为白色雾气,而吸入的空气,每一口都带着冰刺的痛感,在刺痛中享受着生命的味道。
“咳咳。。。咳”
剧烈喘息声中时不时还传出一两声咳嗽,好在这并不是感冒而咳嗽,只是低温空气剧烈呼吸引起的肺部不适。在这种低温天气,一场感冒的风险,会被无限放大。
瘦骨嶙峋的胸腔都在止不住的剧烈起伏,面色煞白,头发湿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仅仅是坐起,便让冯时陷入脱力的状况。
松动的门栓还在纠结着,前后左右的摩擦碰撞,让人心思难安,从冯时意识苏醒,直到现在,吵闹声便在一直折磨着他的精神,使得原本便头疼欲裂的冯时,更加难以忍受,精神时刻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
此刻能够行动的冯时,第一时间便是想要堵死这扇像是有多动症的门。
转过身子,双腿在床沿边自然垂落,从脚底传来一阵刺骨凉意,虽然触感并不舒服,却足以让仿佛和世界脱离许久的冯时感到惊喜。也只有这时候,冯时才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不存在的一团意识,或者说是一个在阳间游荡的鬼魂。
也许是灵魂与肉体再次联系在一起,使得本已经死去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从身体有了知觉开始,虽然状态不佳,但却在飞速的恢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