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知道这地方产盐,咱也知道这地方算是淮海一带首屈一指的富裕,但是咱有必要放这么多盐吗?”赤鸟喝了一口汤,被呛的嗓子发齁。
“诶等等,你小子不会用的私盐吧?”赤鸟看了看汤底尚未化尽的盐粒子。
“这……”老板听闻此言,面色微变,忙解释道,“二位客官误会了,小店所用之盐,皆是官盐无疑,绝无私盐掺杂。淮海之地盐业发达,官盐供应充足,我等商户哪敢以身试法,触犯朝廷律例。”
赤鸟闻言,眉头紧锁,又夹起一粒盐粒子仔细端详,心中愈发疑惑:“既是官盐,怎会如此咸涩?莫非是存放不当,受潮所致?”
“糟糕,她发现了,兄弟们动手!”店内伙一众人等,将二人围住。
“啧啧啧,终于能动手了。”赤鸟把玩着手中的筷子,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这都快一个月没打架了,姐姐我现在可是手痒得很呐。”
赤鸟顺势而动,其快如闪电,其迅比流星,连点膝、踵连刺趺、趾,两只筷子舞得婉如灵蛇一般刻刻盘旋。
“这人是高手,先擒住旁边那个白头发的大小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堆人乌泱乌泱地围住白玉。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赤鸟耸了耸肩,“白玉,收着力,可别把人打死了,要不咱没法收场。”
白玉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她身形灵动,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面对围攻之人,却展现出与柔美外表截然相反的凌厉。只见她步伐轻盈,巧妙地避过对方的攻击,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中对方的关节或穴位,使其瞬间失去战斗力,却又不至于伤及性命。
“好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没?”赤鸟看着两腿发颤的老板,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呃,别打脸……”老板苦笑一声。
“好诶,又一笔小钱钱,嘻嘻。”赤鸟将赏银塞入怀中,“龟山,我来咯!”
龟山之西麓,林木葱郁,鸟语花香,却隐匿着一段汉家秘事。刘注者,承祖荫封为楚王,其生前曾择龟山之吉壤,命能工巧匠开山凿石,建此宫殿,以为身后之所。工程浩繁,历时数载,终成两墓并列、相通之格局,象征夫妻永结同心,生死相依。其墓室布局严谨,结构精巧,显现出汉代工匠之神技,更寓含阴阳五行之玄机,堪称鬼斧神工,世所罕见。
“这地方果然有个暗道!”赤鸟摸索着,目光落在一处不显眼的裂缝之上。那裂缝虽狭小,却似乎直通山腹深处,一股凉风从中吹出,带来古墓特有的潮湿气息。“就是这个暗道怎么像新凿开来的啊?”她疑惑地低语,手指轻轻拂过石壁上新鲜的凿痕,那些痕迹显然与周围历经千年风化的岩石格格不入。
“此地罕无人迹,也许是山民采石时候不小心挖掘的,见里面幽暗也失了探索之心。”白玉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新凿出来的痕迹,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她心中暗想,这山体内部的复杂结构恐怕连山民自己都不曾料到,误打误撞之下竟触动了古墓的秘密入口。
“好家伙,这里是怎么凿出来的啊,整座山都是空的了吧!”墓道如同一条沉睡于地下的长龙,以其深邃而神秘的姿态蜿蜒曲折,引领着世人穿越时空的阻隔,直达那静谧庄重的墓室门户。这条幽深的通道并非暗无天日,反倒是借助微弱的光线,显现出一种深沉而凝重的氛围,仿佛在诉说着千百年的历史沧桑与世事变迁。
“这……啥意思啊?”赤鸟看着塞石上刻着的文字,犯起难来。
“第百上石,”白玉仔细辨认着石头上的文字,“楚古尸王通于天述葬棺郭不布瓦鼎盛器令群臣已葬去服毋金玉器后世贤大夫幸视此书目此也仁者悲之。”
“我开始理解句读的重要性了,”赤鸟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个啥意思噢。”
“我想,它大概是在说:‘我实行的是薄葬,没有什么特殊的宝贝,请不要打扰我长眠。’”白玉分析着,“但若是真是这位楚王留下的,这上面的字迹为何如此潦草?”
“呵,我倒是觉得是这家伙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偏要来个隔壁王二不曾偷。”赤鸟被勾起了兴趣,继续往里走去,“更何况,就算他这里真的啥也没有,那些工匠为了凿出来这么个地方,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诶,可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啊,这可不是君子所为。”白玉连忙跟了上去。
“嘛,我就是图个一时嘴快。”赤鸟挠了挠头,继续观察起了周围地势。
“我的天呐,这还叫薄葬?”赤鸟看着模仿藩王宴乐赏舞的房间,“这家伙可真会享受。”
“看看这些酒器、乐器,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的艺术珍品。”赤鸟惊叹不已,手指轻轻滑过壁画表面,仿佛能感受到其中人物的欢声笑语与丝竹管弦之音。“这哪是什么薄葬,分明是把生前的奢华生活搬到了地下,只不过换了个更隐蔽的地方继续享受。”
“兴亡皆百姓苦……”白玉若有所思,“可百姓又做错了什么。”
“吔,好多兵器,寒光闪闪的,杀人不见血啊!”赤鸟看了看前方的兵器室,各类武器一应俱全,刀枪剑戟、弓矢戈矛,整齐排列,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金缕玉衣?”白玉看着眼前的金缕玉衣,细细观察,此衣以玉为骨,以金为脉,依人体形态裁割成千百片玉片,大小各异,形状逼真,犹如人体肌肤一般贴合。每片玉片皆由纯金丝细细穿引,缕缕相连,密而不疏,华美异常,故名曰“金缕”。观其形制,仿若铠甲,却无半分杀伐之气,只显庄重肃穆。玉片晶莹剔透,或青翠欲滴,或温润如脂,皆采自名山大川之灵玉,经能工巧匠精心雕琢,无一不精,无一不美。金缕则选用赤金,色泽艳丽,熠熠生辉,穿连其间,如丝如缕,仿佛流淌的金色河流,将玉片紧密织就,浑然一体。更兼金缕之上,或缕为蛟龙,或饰以鸾凤,或雕成龟鳞,栩栩如生,寓含吉祥瑞意,象征逝者在彼岸世界仍享有皇家威仪,受神灵庇护。
“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污垢……可所求长生,尸身反而因此腐化得更快了。”白玉颇为惋惜,“人人皆求长生,可长生真的又有那么好吗?”
“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赤鸟笑了笑,“一辈子去求长生,长生到最后肉体腐化比普通人还快。”
“再待下去也没啥意义了。”赤鸟观察了半天,“薄葬,我呸!总有一天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会把他们全部淹没。”
“嗯,我相信总有一天百姓们都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白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出了墓穴,二人漫步于山水之间。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是时候去见识一下下相了,听说是这一带最穷的一个地方。”赤鸟挠了挠头,“不过穷就穷吧,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珍珠似土金如铁的阿房宫还不是被他一把火烧没了?”
回看龟山,一个灰头土脸的白发女孩在确认二人走远之后,才将将探出身子“呼……要不是怕她一高兴用木燕把这儿给炸塌方了,我才不要来这里凿石头呢。”天竞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个汉墓再重见天日得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咯,可惜不知道被偷走了多少文物,听说还有用缩骨大法来偷文物的,真是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