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走么?无地自容么?没那么容易!”东方凛却钳制了她的下颚,逼迫她与他对视,“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你要背着我再嫁!我还没死呢!”
“我……”她有千百个理由,却没有一个是可以对他明言的。
此时此刻,她记得最清楚的,是东方诀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想帮十七叔,不过大概你不大认同这种方法,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告诉我。”
他是要帮东方凛么?可是为什么要把他和她往死里推?!
“无话可说了么?好,我替你说!”东方凛看着她的眼光,就像是要杀人一样,“你嫁的那个人,是我皇兄的亲儿子,你亲眼看到也听到了,我是他十七叔,你知道我听见你进宫并且替他生了个女儿时我是什么心情么?”
杨锦弦无地自容,泪水涟涟。
“我的女人我的妻子,嫁给了我的侄儿!我势要一生守护白头偕老的女子,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好啊,你真的好啊,我千辛万苦在沙场浴血奋战是为什么?我几番踏进鬼门关历尽艰辛闯回来,又是为什么?既然你那么喜欢这后宫,既然你那么喜欢中荣华富贵,好,我成全你!”
他杀意决绝!
杨锦弦突然好怕。他会……做什么?杀了她么?
她突然想起了梦中记忆犹新的那一幕,他掐着她的脖子想杀了她,那样决然的杀意,此时此刻啊……如出一辙了。
“杨氏女,江南人士也,叛夫不贞在前,未休离私自改嫁在后,我东方凛今日决意休妻,从今天起,你我再无瓜葛!”东方凛话如冰霜,白纸黑字的纸张从他袖中甩出,“休书”两个字赫然醒目。
仿佛万箭穿心,身坠地狱……
杨锦弦当场傻在那里,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从今往后,你做你的昭仪宠妃,我当我的王爷,你我——再无瓜葛!”
东方凛的话,仿佛利刃,再一次直穿杨锦弦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愤然摔门离去,她瘫软在地。
“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无情甩上,空荡荡的房间,徒留呆若木鸡的杨锦弦。
她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随意改嫁,攀附权贵……原来,她竟然是这种人啊。
杨锦弦啊杨锦弦,你竟然如此的不堪。
这一年多来,你究竟凭什么过的这么好的?
望着那道身影远去,她苦笑着,眼前一黑……
杨西月在门外苦等多时,东方诀不让人靠近,她只好远远看着,看见东方凛愤怒得摔门而去,她赶忙冲进去,却只看到昏厥在地上的杨锦弦。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她惊慌地呼唤,奋力地摇晃她,却毫无效果,着急的扬声大喊:“哪个人过来帮帮忙!姐姐昏倒了……昭仪晕倒了,来人啊,快去请御医,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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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世事难料。
一道圣旨,她背负着整个杨家的存亡,踏入宫禁;一道圣旨,她带着最爱的人的骨血,嫁给了他的侄儿;一道圣旨,凛的女儿成了别人的孩子,她无从辨说,有口难辩;都是那一道圣旨,她空有“宠妃”之名,却有苦难言。
东方诀到底想做什么?他目的何在?为什么他宁愿在她的寝宫里打地铺,也要召她入宫,就为了牵制阿凛,就为了逼他?
侄儿夺叔之妻,这种戏码在民间也许不多见,在官宦人家尤其是皇家,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更加苍白无力的,是她见到凛的那一刻,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解释,都是虚妄。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他看到的,是她弃他而去;他看到的,是她另嫁他人;他看到的,是她如今风光无限尊荣一身。
他没能看见她的心在滴血,他更不会看见他写下休书那一刻,她死的心都有……
苍天啊,为什么要对我们如此残忍?难不成,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难不成,真是“人情不如富贵好”,难不成,真是“欢颜随流水,死生不相见”?
她的心好痛,好痛……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醒来。
她情愿,一生沉睡。
永远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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