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玛门从雪橇上走下,靴底踩碎了残雪。
流华千里,把脚下的世界染成银白。
现在是魔界至冷的时候,不会魔法的人来这里绝对是自己找罪受。玛门就是个例子。他抱紧我,指尖不断打颤。重点是,他死活不肯承认他冷。我实在无奈,只有一直用小火球将我们两个围住。
一轮明月出现在森林尽头,一个个玉一般的精致冰雕发出水晶的光。
月前有两个紧紧相拥的美丽身影。
男子展开黑色的六翼,将女子裹在怀中。她依偎在他胸前,安静幸福地躲风。
雪花在巨大的轮月前旋转,一片一片又一片。
他的身材高挑,跟她站在一起尤为明显。他跟她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低下头。
雪落在这银色的大地上,模糊了回去的道路。
玛门停下脚步。我下意识抓紧他的领口。
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只听到莉莉丝的声音轻软,在路西法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然后满足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路西法的视线在月下显得十分温柔:“你如果还想来,我随时有空。”
玛门小声哼道:“色狼老爸,平时我说什么他都没空。一遇到老妈就什么都忘了。”
莉莉丝说:“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我的手握紧到生疼,玛门也愣住了。
路西法紧紧抱着她,把下巴枕在她的头顶:“我以后会天天守着你,不让你操劳。你呢,只需要躺着休息就好。”
莉莉丝有些哽咽:“可是,你叫我拿掉他。”
路西法说:“那是我糊涂,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发誓。我们的宝宝会健康长大的。”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些。
路西法放开她,垂头吻她。
她露出修长的白手套,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吻得很缠绵,很漫长。
长到我忘了思考,长到我彻底松开了手。
“我想给你说一件事,不可以发火。”路西法轻轻捏着她的脸,直到她点头了才继续,“其实怀孩子的时候,前几个月是可以继续在下面的。”莉莉丝顿了顿,狠狠在他身上捶了一下:“你!”路西法微笑:“当时在天界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在上在下无所谓么。”莉莉丝说:“但是骗人就不对。你要想在上面就老实说,我又不是不让你……”
我这一回彻底被弄糊涂了。
怎么他们的对话越听越……诡异?
玛门抓抓我的手,指了指远处的冰雕:“怎么会……这样?”
定睛一看,一排一排,全是天界建筑的塑像。
光耀殿,光辉书塔,希玛的城门,希玛的住宅小区……然后它们的中间,摆着一个四翼天使和六翼天使的冰雕。四翼的是纤细活泼的少年,六翼的是美丽优雅的男子。
他们手牵着手,手腕上都戴着冰制的银链。
路西法拉着莉莉丝,走到另一个雕塑面前:“我准备把你的新雕塑换上去,你看这个怎么样?”莉莉丝抓紧他的手,喜悦溢于言表:“像……真的太像了。”
他搂着她的腰,慢慢走到树下,就像月下精灵的舞蹈,盛大繁丽的华尔兹。
他们身后的雪花漫漫落下,新的那一个雕塑依然站原处,庄严而高贵。
长发从肩落下,直垂到腰际,背后的翅膀变成了六支。腰间一把圣剑,额心一粒宝石。动作与耶路撒冷的塑像相差不大,却因冰晶的透明显得温柔许多。
像。真的太像了。
“开心吗?”路西法的声音大提琴一般缓慢,优雅,哀伤。
我看到她非常用力地点头。
“伊撒尔,我错了,不要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