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向温和从容的盛学长,头一次生出了些戾气,他走过来重重地扪住汪盐,也告诉她:猫猫,如果可以,我最不喜欢你看着我狼狈。
汪盐清醒地指责他,你们只会拿你们的规则爱别人。
盛吉安那一晚很阴郁,拿汪盐发泄的地步。可是事后,他们却没有提分手。因为汪盐说,她相信他可以熬过去,也可以不需要他父亲,照样站得笔直、光明。
他是快熬过来了,出国的手续办得一应妥帖了。汪盐还是从他师兄口里知道,老盛要出国了,猫猫,你可得等他呀。
熬过这二三年,日子就好过了。不要紧,你们还年轻,年轻人的二三年,短得像一眨眼。
汪盐那天给他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他始终不接。
次日,她还在帮老板开车的途中,她试着再给他拨了一通,这回盛吉安接了。
平平静静一通他的不得已,他的骄傲,他的尊严。
反过来问汪盐,为什么他又不可以把他的尊严看得更重一些?
汪盐只平静地点头。她说不出反驳的话,事实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得守住自己的尊严。
盛吉安平静地提了分手。他说他说不出口要汪盐等他的话。
也自觉这一年多,亏待她太多了。多到,他分不清汪盐这样不离不弃,到底是她的品格还是真的爱他。
汪盐追问了一句,分手是认真的,对不对?
盛吉安痛快说是。
她平静地点头,甚至忘了,他根本看不见。然后只说,她知道了,那就分手吧。她不辩解,也不怪他。
怪只怪,他们都不想坚持了。尊严也好,私心也罢。
二十四岁的汪盐一夜之间明白,爱情会死的,无论你当初说多少信誓旦旦的话。
也是从那开始,过了二十五岁分水岭的女孩,再也不觉得爱情需要誓言,需要保证,需要我爱你。
因为真心的,真挚的,他哪怕一句言语都没有。孤寂哑口地站在你面前,像一棵树般地沉默。
你也会自然地明白,和懂得。
席上一杯烈酒,回到房里又那样折腾了两回。
汪盐梦魇般地停在思游里。
想醒却怎么也难睁眼的困顿。
她想喝水,嘴里干得如灌砂砾。
朦朦胧,呢喃复述。
也只觉得一时久旱逢甘霖,意识沉睡,也抵不过渴得本能。一口口咽着,最后干脆自己抱着杯子喝起来。
一杯冰气泡水,汪盐哐哐喝完,最后一滴了,她才咂摸起来,这味道可真怪。
眉头紧皱,孙施惠便问她,“几个意思?”
她听着他的话,无比诚实,“难喝死了。”
有人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你可真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
孙施惠说她刚才哭着闹着要喝水,喝完又牢骚难喝。
汪盐这才慢慢清醒意识,睁开眼睛看人,看有人好么样地坐在床边。孙施惠点评她,“吃相太难看了些。”
她难得的,没有吭声。
良久,才认真告诉他,“我不喜欢喝这款水。”
“嗯,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