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是怕盐盐晚上没吃多少,问他们要不要煮夜宵吃。汪盐摇头,要阿秋赶快去休息,今天忙得不轻。
阿秋再关心施惠,“睡了,他?”
“……嗯。”
“又喝多了。”
汪盐想说,其实没有。你们还是不了解他。
“刚才本家几头在,看着他,又好多话不敢朝爷爷说。”阿秋掩着嘴,小声交代,是几房人想跟老头子借钱呢。
一是朝施惠张不开口;二是到底孙开祥还在,那些平辈老家伙或者与金锡平辈,都轻易不把光给施惠呢。
汪盐轻言问,“那么,借了吗?”
阿秋谨慎摇摇头,不是没有,是不知道。后头的事,估计是交给津明办了。
汪盐回房的时候,床上帐帘里的人,眯眼不动,问她,“阿秋说什么了?”
汪盐悉数告诉了他。
孙施惠冷哼地笑。“随他们去,想是我这阵子不肯他们上门,憋坏了。”
汪盐听他这样的笑,想起先前有桩事没和他说,“节前,何律师上门的。爷爷单独找他的。”
“我知道。”
他知道就好,旁余的汪盐不关心。
她抹着眼霜上床来,孙施惠侧身来,手撑头看她,看她躺下。听她偶然提何宝生,孙施惠其实是不忌惮的,因为何宝生不至于跟她说什么,他不敢。除非他执业证不要了,他合伙的事务所不开了。
溽热夏夜,关在这样的冷帐子里,香气萦萦。孙施惠由衷地赞扬汪盐,“你如今在这个家,比我像个主人。”
“孙施惠,你反思反思,你的那些爷爷叔伯们,为什么没有一个敢开口跟你借钱!”
“我反思个鬼。我懒得听他们哭穷。你看看爷爷早二十年,会不会听他们半个字。那群人无外乎守着爷爷的软肋,一家子骨肉的狗屁话。买房子要借买车子要借,小孩上学要借,滚蛋吧。”
“凉薄鬼!”汪盐嗔他。
凉薄鬼来捞她,“那给我看看你多热情!”
次日,一早阿秋来喊他们吃早饭。
昨晚剩下的冰鲜黄鱼,阿秋就弄了雪菜黄鱼面。
孙施惠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呢,汪盐起来了,她要去昨天事故的门店。要阿秋先下她那碗吧,“你别管他。他起来再说。”
岂料人家阿秋头一个主子还是施惠少爷。站在门口,也要喊臭小子起,“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起来弄点鱼汤面,正好醒酒。”
孙施惠没应答,只要汪盐把门关上。
里头衣帽间换衣服的汪盐,一时听阿秋这么体恤的话,居然稍稍有些吃味,不是吃味阿秋没把她放第一位,而是,她好像还不如一个老保姆懂某人。
对着穿衣镜戴她的一对耳环时,一只没拿稳,掉到地毯上。
汪盐弯身去拣,正好最底下一个抽屉没合缝,她去抽拉合上的时候,才发现那截抽屉里全是孙施惠用过或者过时的一些傍身饰品:袖扣、领带夹、腰带绊扣、没油的火机……最点眼的过是他们领证摆家宴那晚,绕在汪盐头发上的那块腕表。
他急着去见合作的赵寅轩,一气之下,绞了表带。
汪盐事后找过,问他放哪了,他也只扔了。要汪盐别管了。
眼下,汪盐从那抽屉里拾出这块断了的表。思忖之余,搁进自己包里了。
她整妆完毕,出来的时候,干脆不识趣地喊床上人起来。“阿秋不是要你起来吃鱼汤面吗?”
床上的人,趴在枕头上,说些不要脸的话,“你要么端给我,我就在床上吃。”
汪盐:“好。等我服侍你坐月子的时候。”
孙施惠笑出声。也翻身来逗她,“别说,真能男人代劳,我愿意替你生。你不是怕疼吗
?”
“滚。”汪盐学妈妈催爸爸起床那套,“天好,我要晒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