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苏和额乐问。
周安吉让对方的手掌和自己紧紧地扣在一起,抬起来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如果知道了里面有危险,还让你独自进来,那我在外面才会担心得不得了。”
“我宁愿跟你一起困在这里,也不愿意你一个人在里面被困住了,而把我独自留在外面。”
苏和额乐又重新笑了起来,他抬头环视了一圈这个困住他们的地方:“可能你名字里的平安和吉祥真的有作用吧,如果不是你跟我一起进来,说不定今天我一个人就死在这儿了。”
周安吉一听,马上用两只手指贴住了对方的嘴唇:“别这么说。”
苏和额乐将他的手拿下来,重新握在手里:“等待救援应该需要好几个小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阿吉。”
“你想干什么?”周安吉问。
“跟我说说话。”
“好,好啊。你想听什么?”
“我喜欢听你叫我名字。”
“那你用蒙语教我说一遍苏和额乐。”
于是苏和额乐教他说了一遍,周安吉就跟着学了一遍。
苏和额乐说了第二遍,周安吉又跟着念了第二遍,直到后面不需要再教,这个名字也可以发音准确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周安吉没问对方为什么喜欢听自己叫他的名字,因为苏和额乐有什么需求他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苏和额乐的名字很好听,含义也很好,这在周安吉与他初识没多久的时候就认定了这一点。
连同着后来,在给阿乐讲了自己名字里的含义和由来之后,对方也一直固执己见地把他的名字理解为“平安、吉祥”,而非“漂亮”。
苏和额乐曾告诉周安吉,人生是自己的。
同样,一个名字里的含义,也要自己认定了才作数。
“阿乐。”周安吉不想让气氛变得安静,只有两个人都在说话的时候,他才能确定对方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他不能让苏和额乐这样昏睡过去。
“如果今天没有我一起跟进来,你一个人可以逃得出去吗?”周安吉几乎认定是自己拖累了对方。
而身旁的苏和额乐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进得太深了。”
这是事实,他没在说谎。
苏和额乐看透了他内心里的想法:“我说了,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会死在这儿,这不是骗你的。”
他抬头环顾了一下:“你当时坐着的这个地方正好是块三角区,所以落石塌下来给我们留了这么个空间。”
“如果没有想着要救你,我大概会义无反顾地往外冲。但我们进得太深了,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跑出去,可能半路就被石头砸中了。”
阿乐没骗他,周安吉庆幸自己坚持跟进来了。
“那你以前经历过吗?”周安吉问。
苏和额乐忽然不说话了,他沉默了一阵,视线望着前方的一片漆黑洞穴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哦。”
过了一会儿,苏和额乐呼出一口气,又继续道:“但我父亲经历过。”
周安吉闻言抬起头,就算在漆黑的洞里,他的眼睛仍被灯光照得很亮:“你好像一直没提过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他……”
是啊,苏和额乐提过母亲,提过大哥,甚至提过嫂子,可唯独没提过父亲。
周安吉不知道父亲在阿乐的成长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严厉或者慈爱的,还是像他自己的父亲那样自私。
“他去世了。”苏和额乐把话头接了过来,“因为一场地质灾害。”
周安吉轻声地“啊”了一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