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迈着恭顺的碎步趋近朱氏跟前,屈了屈膝。
“走开!你这贱妇!”
请安的话尚未离唇,朱氏已然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还作势拿手在鼻前扇了几扇,一脸地嫌弃。
安氏抿唇而笑。
咱不跟疯子置气。
“我说,你们是死的么?我方才不是说要八抬大轿、诰命大服?怎么还不给我拿来?”
朱氏早将安氏抛在了脑后,尖着嗓子骂将起来。
马家的忙陪笑:“回王妃,东西都在外院儿备着呢,请王妃移步。”
朱氏直上直下扫了她几眼,蓦地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抬手照着马家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
脆亮的耳光声惊飞了雪片,亦震惊了场中诸人。
所有人都呆住了。
马家的更是给打懵了,身子连晃了几晃,下意识抬手就去捂脸。
朱氏趁此机会将胳膊一拐,直将马家的给甩去一旁,旋即撩裙抬腿,一个窝心脚便踹了过去。
可怜马家的,多少年都不曾挨过打,竟连个取巧闪避的想头都没有,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脚,“噗嗵”一声坐倒在地,登时那眼泪就淌了下来。
委实是这一脚踢得颇重,马家的疼得脸都白了。
场中有一瞬间的死寂。
数息后,麻婆子方才“哎哟”了一声,上前欲扶。
不想,她身形未动,朱氏已然扭脸看了过来,冷冷地道:“怎么?妈妈也想来挨几下不成?”
麻婆子一时为她气势所慑,犹豫片刻,到底没敢往前凑。
朱氏翻了翻眼睛,面上隐有得色,淡声道:“不过一个奴才罢了,真当我治不了你们?”
言至此,她忽尔一笑,伸臂指向四周,捏着嗓子道:
“也是我素常待你们太宽,教你们忘了高下尊卑。尔等且听好了,我再怎么落魄,也是你们的主子!是高贵的王妃!我的尊严,绝不容尔等小人践踏!”
一席话抑扬顿挫、拿腔拿调,若闭眼听着,与那台上戏子念白没两样。
安氏瞬也不瞬地看着朱氏。
这位是吃错药了?
合着这么些天不出门儿,净琢磨这些了?
您老这是要开启登台献艺之路了么?
怪道做梦还梦见听戏呢,却原来应在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