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归戏谑,言笑还是开始在宫里帮着准备纪伯宰的大婚。
他当真是舍得花银钱,大红的喜字都让人拿金箔贴了,从宫道上一路贴到正宫里,宫人们抱着红绸彩缎进进出出,上等的泥瓦匠人紧赶慢赶地将正宫繁星,画师也捏着笔,将栋梁门楣上的花纹都重新勾过。
堂前堆放着纪伯宰准备的礼物,那厮嘴上说着不兴民间聘事,给明意的东西还是足足准备了六十六抬。别家这么多东西多少都有些虚抬,言笑掀着红绸看过去,一度怀疑他把私库全搬出来了。
光金器都有五十件,件件都不轻。
神色复杂地清点完这些东西,他去了朝阳内院一趟。
内院这边也准备得热火朝天,绣娘们紧赶慢赶地将龙凤缂丝缎做成了婚服,明意刚好试穿上。
铜镜里的人乌发如漆,眉目如兰,腰身不盈一握。
言笑进门请了安,看了她的婚服一眼,略略扬眉:“忙中多出乱,这怎么选做了龙形图案?”
龙凤呈祥,男为龙,女为凤才对。
明意笑着坐下,给他看了茶:“我堂堂城主,不配龙纹?”
“配倒是配,就是到时候和伯宰走在一起,怕不像去拜堂,而像是去拜把子的。”他笑。
明意莞尔,移开视线没有看他,只道:“后日出征,大人也去么?”
“自然。”言笑点头,又道,“出征之事瞒得紧,不得已要拿城主的大婚来做掩饰,不知你心里可否有膈应?陛下说了,若你有丝毫不悦,都可以再改。”
“事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好改的。”明意摆手,“我本也是为战而生,拿战争给我做贺礼正好。”
她能这么想,言笑就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意当真原谅纪伯宰了吗?
***
纪伯宰看着铜镜里穿着龙纹喜服的自己,嫌弃地道:“仓促了些,衣裳不够华美。”
说是这么说,嘴角却在往上勾,眼里也盛着盈盈喜悦。
荀嬷嬷忍不住笑:“陛下这等风姿,衣裳再不够华美也天下第一华美了。”
他就是想听这句话。
纪伯宰满意地点头,又磨磨蹭蹭地将衣裳各个地方都看了一遍。
“老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荀嬷嬷道。
他抿唇,半晌没说话,手里将衣角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道:“嬷嬷,我紧张。”
泰山崩于前都未曾变色的人,现在来说紧张?荀嬷嬷哭笑不得,又替他梳了梳头发,看着他始终捏紧的拳头,已经能想象到他待会儿行礼会是什么表情了。
今日大婚,内院那边定好了规矩,明意先巡喜车,而后在宫门处下车,由陛下接礼迎她去封典。
原是定好在酉时一刻他再去宫门口等着,但纪伯宰今日起了个大早,一早穿好喜服收拾好自己,然后就在宫殿里坐立不安。
荀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瞧着到了申时,就将他请去了宫门口。
朝阳城城主大婚,外头街上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