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路辛苦了,想必多有收获。”带笑的眸子在扫过我时多了一丝讶异。“这位是……?”
“阶下之囚。”白羽尘朗笑一声放开我,径自坐下,双眸一瞥转向青衣男子发问。“絮儿呢?”
那男子将双手拢于袖中,微垂下头,看不清表情。“小姐走了。”
话未落音,周遭仿佛瞬间凝结,白羽尘的脸色陡沉,望着青衣人的眼神也yīn霾了几分。“谁让她走的?”
“小姐要走,在下如何拦得住?”那人不知何时也敛去了笑容,抬眼与白羽尘静静对视,却无一丝挑衅的意味。
白羽尘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冷眼旁观,只觉得这两人之间似有一股暗cháo汹涌,暧昧不明,却无暇留意,一直时隐时发的毒此刻又起波动,抽搐的痛觉自四肢百骸涌起,连身体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你若再用银针封xué,不出一个月,经脉就会闭塞而死。”白羽尘的声音自耳旁响起,似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停下手中动作,笑得狡猾,并不担心他将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恼羞成怒。“我对府主来说还有些用处,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的。”
“我也说过太聪明又没有能力自保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不见他的身子如何作势,已觉下巴被捏住,口中扔入一物,待回过神,东西已下咽,那人也仿佛还坐在原处未曾移动过分毫,轻功之高,已有了神鬼莫测的境界。
“没有解药,不过那东西可保你三个月安然无恙。”他转向青衣人,神色和缓许多。“尔真,你先出去吧,请长老们过来。”
青衣人不言不语,微微颔首转身出去,神情淡漠,没有再浮现过一丝笑容。
“本来还想让你见见絮儿,谁料到她居然自己跑了,这倒也省却了我一番功夫。”打开的折扇掩住半边容颜,语气也淡淡,听不出之前的愠怒。
此时身体已舒畅许多,毒发的痛苦也dàng然无存,仿佛从来没有发作过,我正摸不清他语中之意,门外已陆续走入几人,纷纷向白羽尘恭谨行礼,皆称“主公”。
那几名看来并不会武功的长老一一落座,其中一人问道:“不知主公让我们前来有何要事?”
“一切准备得如何?”
那人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白羽尘笑道,将手中折扇一折折缓缓合上。
“是,我们已与北庭右相约定好,待北庭军队南下之日,便是雁门关大开之时,到时候我们的西域勇士剽悍无比,不愁踏不平北庭锦绣都城。”他开始尚有些拘谨,愈说到后面,愈是眉飞色舞。
见我悚然动容的脸色,白羽尘轻笑起来,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击着扇骨,神情明朗。“无论哪朝哪代,都会有这种人不是吗,脚下的位置本已超出他所能负荷的高度,却偏偏还要不知足地往上爬,惊鸿公子博览百家诸史,本不应这样吃惊的吧。”
“是我失仪了。”捺下心中震撼,我笑着响应,既然他有心让我知道,我便多听一些又何妨。然而南朝欲与西域合谋打击北庭,正如同赶跑了láng,又来了虎,与原来又有什么区别?思及此处不由微蹙眉头。
他看了我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神采,转首朝那方才说话的长老道:“你继续说。”
“是,”那人定了定神,续道,“此外,南朝崇景帝也已答应,若能两面夹击拿下北庭,愿以一半江山相酬主公。”
听到这里我不由插了一句:“北庭南下,后方固然空虚不少,但你怎能保证他们没有一支援军待命……”话蓦然顿住,我一震不语,不觉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看来你也想到了,”白羽尘扬了扬眉,“能够大开关口的人如何不能再出卖自己的国家一次,就算有留守的军队,现在也等于是我的军队了。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原先的太子被废黜,九皇子昭羽已被皇帝封为新太子,而且,还是这次南下的统帅之一。”
不理会我闻言更为错愕的表情,他兀自接了下去,“无论北庭皇帝的动机为何,这次南伐,实是与新太子息息相关了,一个不慎,丢的可不只是太子之位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