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说着,到最后觉得自己占满了道理,用力推了他一把,险些把楼玄推下床去。
楼玄眼眸深沉到不见一点情绪了,看着她时直叫人心底发慌。
可偏偏她把她自己说服了,认定她在理,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
不知哪里传来了咯咯声,苏遥惊异地睁圆了眼睛,想问他刚刚是他在磨牙吗,她才张嘴想问,就被他一把扣进了怀里,双臂如铁硬邦邦的,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揉碎了。
“遥遥,你用这个谎话骗我,你还很在理吗?”他眼睛里的紫色深得发黑,仿佛有两个漩涡,底下是深不可测的寒潭。
苏遥眼里浮起水光,在夜间脆弱易折:“你只顾着我对你说的谎话,不心疼心疼我吗?你怎么这样!”
要说道理,在苏遥这她就是道理。楼玄也懂,他脑海里闪过她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模样时,简直疼得喘不过气了。
他只好低声细语道:“抱歉遥遥,我方才有些气急了,我没有不心疼你。”
他想,那些谎言都过去了,他没必要再计较。
她低低地抽泣起来,楼玄立刻就心慌了,捧起她的脸颊吻她,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打断他的话,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夜间的眸子盛着破碎的繁星:“楼玄,要是我当时真的有了你的孩子,但是他们把孩子害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我会恨死你们所有人!”
楼玄的心高高悬起,命也在她手里了,他恨不得给她跪下来道歉,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当年,是他中了同门的计谋,被调虎离山,才会害她发病的时候孤立无援,被他们围剿,是他没有尽到责任,楼玄认为都是他的错。
悔恨和自责缠绕在他心头五百多年了,他恨自己胜过恨同门师兄弟。
她哭累了,阖着眼睡着,长睫上沾着小水珠。
楼玄跪了好一会儿,最后倾身抱住她,细细吻去她的眼泪。
直到天亮时分,月圆之夜过去,他也没动。
日光洒进阁楼里,暖融融的,夏日的蝉鸣乐此不疲,嘶声力竭。
她终于睡醒,睁眼看见他还跪着,朦胧的眸光缓缓清醒,旋即转开了目光。
手里好像多了个圆圆的珠子,她抬手一看,瞳孔一震,蹙眉看向楼玄。
她哑言,平息一下气息后,轻轻地道:“你疯了吗?”
楼玄没疯,他清醒得很。
他伸出手,把她的手指一一收拢,让她好好收着那枚紫色的珠子,道:“遥遥,只是一半的魔丹,但是足够要我的命了。”
他没有什么可以给她作补偿,唯有自己的命。
但他无法将一整颗魔丹掏出来,最多能取出一半,另一半留在身体里,好歹能让他继续活着。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凑近来和她贴了贴额头,浅浅地笑道:“以后我的命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