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妇人灌下温热水,又喂了半个蒸饼。
好一阵老妇人神智清醒了些,盯着哥俩看,“真是时彦、辰彦?”
“外祖母,是我们!”苏时彦眼眶红红。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流放岭南么?”老妇人坐起身紧张道。
“宝儿他娘,咱女婿已赦免,如今当了大官,工部员外郎!”秦方城擦着泪道。
“果真?”油枯灯尽的老妇人两眼迸发出光亮,死死抓住苏时彦的手臂。
“是,外祖母!阿耶是工部员外郎,领岭南道道路修建之事。”苏时彦很不想提这个软弱无能父亲。
“岭南?不是回长安?”老妇人眼露失望。
“大、大伯回的长安!”苏时彦最不想提的人。
“你大伯…”老妇人盯着大外孙。
“大伯如今是京兆府少尹!”苏时彦垂下眼帘,每提一次大房都让他感到憋屈。
“果然大郎最出息!当年该再磨一磨秦良,九娘定能嫁大郎!”老妇人对秦方城道,语气怪怨。
“都过去的事儿,还提他作甚?孩子们在跟前!二郎亦不错!员外郎不小!”秦方城劝道。
哥俩第一次听到这内幕,内心很是震惊!
原来不止自己、阿娘看不上窝囊爹,外祖母亦看不上!
心中百般滋味,若当年阿娘嫁的是能干的大伯,那是不是大伯就是自己的爹?自己就是苏伯彦、苏仲彦?
“宝儿他娘,咱们随外孙回长安!有大郎照拂,再也不用过这苦日子!”秦方城扶起老妇人。
“不行!咱宝儿不能这么白死!”老妇人一把推开丈夫,大声道,底气十足。
女婿升迁,苏大郎更是京兆府少尹,还对付不了河南府尹?
苏家流放岭南就算了,如今重新得势,宝儿冤死的账得算一算!
“宝儿他娘,你疯了不成?府尹是咱能惹的?”秦方城觉得老妻病入膏肓,神志不清。
“怕甚?大郎是京兆府少尹,天子脚下,谁敢不给几分薄面?他河南府尹能比?”
老妇人眼冒精光,一扫刚才的垂死之气!
支撑她的是为儿子鸣冤,儿子的冤屈不伸,她死不瞑目!
“宝儿他娘,走,咱进城找郎中看病!”秦方城不跟病人掰扯。
“时彦、辰彦,你们定要为你阿舅报仇啊!他死的冤啊!”老妇人拉着两个外孙的人哭道。
“外祖母,咱们先去把病看了,病好了再说!”苏时彦好声哄劝。
“看什么病?我没病!”老妇人声嘶力竭道。
“时彦,你是读书人,一会儿写张诉状,到河南府击鼓鸣冤!”
“外祖母?”苏时彦没想到这事儿落到自己头上。
“怎么,你也畏惧权势?亏你还是读书人,这般怕事儿,真真随了你那没用的爹!
阿耶是员外郎、大伯是京兆府少尹,却这般胆小怕事!怂货!”
老妇人一脸鄙夷,活脱脱的老年版秦九娘。
苏时彦没想到自己在敬重的外祖母眼里跟父亲一样无能,太扎心了!心拔凉拔凉的凉了半截!
“外祖母,我与辰彦得知消息,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寻你们…”苏时彦心中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