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昂转向赵子扬及严仲卿,下逐令。“你们两个都出去。”
恐怕是为了侄子仲卿的事……严管事心里更加不安。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谈,非得赶我们出去?”赵子扬嘻笑。
“你再啰嗦,我就让人架你出去。”
“是,我走便是。”
赵子昂就近坐下。“你也坐吧,严管事。”
严管事坐归坐,为了侄子的事却坐立难安,期期艾艾道:“二爷……仲卿那孩子卤……卤莽不懂事……若惹了二爷您生气,请二爷大……大德大量——”
赵子昂抬手打断他。“他叫仲卿是吧?多大年纪了?”
果然是为了仲卿的事,严管事战兢回道:“二十四了。”
“二十四?那么跟子扬年纪相仿。成家了没?”
“还没。那孩子双亲早逝,没来得及替他娶亲。”
“那么,有中意的人家没有?”
严管事点头。“仲卿在家乡有一名唤惠珠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惠珠是个好姑娘,可惜她爹早逝、她娘多病,底下又有一双年幼弟妹,全仗她一人替人洗衣勉强养家度日。仲卿每月固定寄钱给惠珠。他也努力攒钱,打算早日迎娶惠珠,照顾她一家老小。”
“他有对象了是吗?”赵子昂表情动了一下。“那好,你让他马上准备,迎娶对方。看需要什么,就由赵府做主负责,让他即日成亲。”
“啊?”严管事不由得一呆,半张着嘴合不拢。“可……可……”
“你让他马上开始准备。需要多久时间?一天?两天?够不够?我会吩咐赵总管,尽快把需要的东西办齐,这两日便办好,让他两日后便动身去迎亲。”
“二爷……”严管事总算吁口气过来,大喜道:“多谢二爷!谢谢二爷!”原以为祸事临门,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是这等喜事。“我马上告诉仲卿这个好消息!”
“快去吧。另外,让人传话给赵总管,叫他过来见我。”一贯冷肃的神色霎时似乎闪动一下。
严仲卿娶亲的消息传到应如意耳里,她只觉脑门轰然一响,死盯着面前的人。
“真的吗?藕生。你没听错?”含苞未放的蓓蕾就这么夭折,“尚未出师身便死”,未免太惨了。
“千真万确。”藕生用力保证。两人站在北院门处,隔着一道高槛,一个在槛外、一个在槛内,因为二爷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应如意踏出北院一步,所以藕生来找应如意,两人也只能如此槛外槛内站着相对。
“你这么确定?”声如游丝,有气无力。
“当然了。”藕生不察有异。“听说还是二爷亲自应允,由二爷作主,采办迎亲所需的一切物品,还让赵总管尽快办成,好让仲卿哥哥早日动身去娶亲。”
天黑了,地暗了,应如意但觉天地霎时昏暗无光。好不容易遇上个理想——好吧,她自以为是的对象,一见如故又谈得来,心中结出小小蓓蕾,哪知含苞尚未放,便干死夭折永远也开不了。
唉唉,怎么还打采得起来。
藕生还兴高采烈说个不停。“二爷真是好心的人。我一直很怕二爷,没想到二爷他心地这么好。若不是二爷,仲卿哥哥恐怕无法这么顺利就娶亲,多亏有了二爷,全仗二爷帮忙,二爷真是太好了——”
二爷、二爷、二爷!
开口闭口二爷,右耳左耳全是二爷,上也二爷下也二爷。二爷!二爷!二爷!
“藕生,”她匆匆打断藕生。“我觉得有点头晕,我先走了,改天再说吧。”撩起衣裙下襬,转身匆匆离开。
“如意姐!如意姐!你没事吧?”藕生担心追唤两声,想追上去可又惧怕二爷,不敢随便跑进去。
应如意已经听不见她叫唤,气冲冲一古脑儿跑到“去云轩”。刚踏进去,不巧有人由内出来,收脚不及,硬生生撞上去。
“啊!”如同撞到一堵墙,厚实又坚硬,并且稳如泰山,晃都没晃一下下。
“慌慌张张做什么?”又是那冷冰冰的声音。她已经听得十分习惯,他一张口,她便已知是他。
“去云轩”里除了他赵二爷,也不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