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迪文小说>朔云飞渡三百二十三 > 第264部分(第1页)

第264部分(第1页)

喏喏退下,北堂戎渡喝了一口茶,温语道:“……既然不是顺产,那么,怕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妥当的事了,不如我陪爹一边下棋一边等着罢,也能打发时辰。”北堂尊越无所谓地摆一摆手,示意一个内侍去取了棋盒来。

宝鼎内袅袅散出乳白色的烟雾,随着自窗外吹入的暖风缭绕在殿中,北堂戎渡第七枚白子刚要落下,却只听殿外有匆忙的脚步声临近,一名老成的太监满脸大汗地快步进来,深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擦汗,只垂手道:“……皇上,于贵嫔瞧着似乎有些不好,太医说……说……”这太监小心地觑着北堂尊越的脸色,低声请示:“……太医说,若是之后有变,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大人与孩子如果只能择其一而保的话,却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北堂尊越略略拧眉,微有一丝不耐之态,只扫了那太监一眼,面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手里拈着一枚黑玉棋子,从容不迫地道:“……保孩子。”对面北堂戎渡听了,端起一旁的茶水假意抿了一口,掩住心中的一丝波动,唇齿间含了几不可觉的凌厉冰寒之意,他知道,于丹瑶的这次生产,就是自己为她一手铺成的不归路。

太监得了令,立刻躬身告退,北堂戎渡也不说话,轻轻放落了手里的棋子,过了一会儿,才声音缓和而从容地道:“爹,若是当年母亲生我的时候,中途出了事,爹也要保我么?”北堂尊越看他一眼,不假思索地道:“……朕不会保你,而是保你娘。”北堂尊越一面说,一面低头研究着棋盘上的走势,语气十分干脆:“那时你娘毕竟与朕自幼一起长大,有些情分,你却跟朕还没有丝毫关联,朕自然要保她。”顿一顿,面上神情毫无变化:“……至于这于氏,一个女子而已,与你娘不同,因此自然还是北堂家的血脉更要紧些。”北堂戎渡纹丝不动,只垂下眼睑,道:“爹说得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远远传来隐约的婴儿啼哭之声,片刻之后,一个大太监怀里抱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锦绣襁褓快步进来,满脸带笑,欢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于贵嫔方才产下皇子,小皇子身子可是极强健的呐!”北堂戎渡自那太监一进来时,目光就牢牢盯在了那襁褓上,隐隐听得有儿啼之声从中传出,此时听那人说完,心思略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就反应过来,袖中的左手微微一紧,心中念头百转,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一丝一毫,转首向北堂尊越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个小兄弟。”说着,对太监道:“给本王看看。”一面说,一面已起身走了过去。

那太监见状,自然不敢怠慢,忙小心地将襁褓送到了北堂戎渡的手上,北堂戎渡抱着婴儿,回到北堂尊越身边,趋前给北堂尊越看,只见那婴儿肌肤粉红,尚且还有些皱,正张着只有牙床的小嘴一个劲儿地哭,北堂戎渡怀里抱着这个弟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有一点酸涩,口中却笑道:“孩子一生下来好象都挺难看的,当初佳期出生的时候就和他很像……”北堂尊越看了看襁褓里的婴儿,脸上并没有很明显的为人父的喜悦,不过也还是多打量了婴儿几眼,一面对北堂戎渡哂道:“……你当年刚生下来的时候,不也一样?朕那时候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没毛的猴子。”

此时北堂佳期也已经凑了过来,好奇地探头看着北堂戎渡怀里的婴儿,急切地伸出雪白的小手,就要去够襁褓,道:“我抱,我抱……”北堂戎渡哪里能给她,抱着婴儿的姿势有一种本能的小心翼翼,笑道:“……给你抱?仔细把你小叔叔摔了。”此时北堂戎渡明明嘴里就如同吞了个没熟的生柿子一般,又麻又涩之余,却还是摆出了一副得体的神情,稳稳抱着婴儿,带着些手足无措,但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因此目光当中也没有刻意掩饰,微微流露出一丝怅然,让北堂尊越能够看见,使得自己不会引起任何怀疑,果然,北堂尊越眼见北堂戎渡神色之间那种强颜欢笑的黯然,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注视着北堂戎渡,却并没有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抱上一抱,只沉声道:“……他和你小时候倒不像。”北堂戎渡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低首看了看婴儿,轻声道:“是吗。”

北堂尊越见北堂戎渡似乎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想也没想就从脑海当中生出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脱口而出道:“……这孩子你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养着罢。”北堂戎渡听了这话,顿时就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北堂尊越,然后就从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面,看出了北堂尊越的用意……北堂尊越这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尽管也是他北堂尊越的亲生骨肉,但是却永远不能与北堂戎渡相比,也不可能像对待小时候的北堂戎渡那样,精心抚育这个孩子长大,他甚至可以将其交给北堂戎渡,从而不会让自己去尽到一个做父亲的义务……北堂戎渡心下又软又涩,却还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笑吟吟地说道:“爹在说笑呢,还没听说过一个皇子不住在皇宫,却要在王府让皇兄照顾的事。”说着,转首看向那个刚才抱婴儿过来的太监,貌似随意地问道:“于贵嫔想必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罢?皇子还是给她看着罢。”那大太监满面堆笑,忙道:“于贵嫔眼下还好,只是累得紧了,方才又失血不少,人已经脱力……方才于贵嫔已经看过小皇子了。”

北堂戎渡听了,不动声色地淡淡‘哦’了一声,微微颔首,此时他怀里的婴儿却忽然哭得稍微大声了一些,那声音是很平常的婴孩啼哭,但听在北堂戎渡耳里,却是一个失神,只觉得这哭声幽幽咽咽的,格外凄楚许多,令人有一丝极微小的心乱,就如同这孩子冥冥之中感觉到了生母即将要遭遇到的事情一般,北堂戎渡隐微微一怔之下,定住心神,略松了一口气,既而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赧然之色,停一停便对北堂尊越笑道:“……这孩子怎么一味哭个不住?想必应该是我抱得不妥当,所以他觉得难受,才一直哭呢,爹比我更会带孩子,还是爹看看罢。”说着,就将怀中的襁褓递了过去,北堂尊越顿了一下,方才顺手接过了孩子,抱着婴儿的手势十分熟稔,北堂戎渡一手半扶在北堂尊越的臂弯旁,低头看着那皮肤发皱的弟弟,神情专注,旁边北堂佳期也好奇之极地探着头,眼巴巴地来看,殿中一片融洽祥和,但很快,这种宁适的气氛便被突然打破,有太监神色慌张地快步趋了进来,北堂戎渡不满地抬起头,眼中却有一道雪亮的利色极隐蔽地闪过,轻斥道:“……好端端的,什么事这么慌张!”话音方落,只听那太监尖细的嗓音已在殿中传开,惊惶道:“回皇上、王爷,于贵嫔产后出血不止,方才见了大红,太医说,已经是成了血崩之势了!”

这声音乍然响起,很快又如同被淹没在水中一般,迅速消散到了空气之中,过往无痕,殿内一片近似于沉寂的平静,只听见婴儿一声接一声的啼哭,北堂戎渡恰倒好处地表现出了适当的惊讶,但同时也十分符合自己立场地没有流露出任何刻意做出的不忍之色,就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自己对此毫不关心,而北堂尊越没说什么,也不曾抬头,只淡淡道:“叫太医用心去……”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声音低沉道:“……皇上,于贵嫔产后血崩,刚刚已是殁了。”

北堂戎渡的手在宽袖中微微一动,他转过目光看着北堂尊越怀里正在啼哭的孩子,一颗心像是寒冰一样坚硬而冰冷,同时一股彻骨冷意便好似冰水一般,从心底漫生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报应,他也完全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把面前的隐患一一扫除,无论是谁,都可以下手……北堂戎渡看向身边的北堂尊越,男人的脸上并无动容之色,只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幼子,声音平平道:“……朕知道了。”北堂戎渡的嘴角微微掠过一丝藏得极深的笑意,在这皇宫当中,一个女人的性命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就像天边的云一样,说散就散了,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

于丹瑶的死在后宫当中并没有造成多少影响,就如同一滴坠入深潭的水珠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澜,唯有小皇子的出生却是给从不闻婴啼的后宫之中注入了一抹生机,朝中大臣亦是纷纷上表祝贺,恭贺北堂尊越喜得皇子,待小儿子出生的第二日,北堂尊越便为其取名,单名一个‘蔚’字。

这一日午后,北堂戎渡处理完手头的公事,已是有些困倦了,因此便歪在长窗下的矮榻间休息,朦胧中,隐约梦见依然是旧时的光景,北堂尊越脸上的笑容温和而眷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正迷醉间,忽听一声婴啼,打破了薄薄的梦境,北堂戎渡怅然醒转,双目微微睁开,眼前是自己的寝宫,身旁的软竹摇篮里,北堂蔚正挥动着小小的拳头,嘤嘤啼哭,显然是刚醒,北堂戎渡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了一股无法准确言说的落寞之意,仿佛时光都戛然停在了某一个瞬间,他无声地坐起身来,用手扶着摇篮,轻缓地晃着,渐渐的,北堂蔚的声音小了下去,止住了哭声。

日光安静地铺在地上,周围空落落地一个人也没有,只听得到摇篮被晃悠时发出的轻响,窗外有落花从枝头飘下,被风一卷,便有一些飞进了殿中,如同芬芳的雪,渐渐染香了空气,正在这时,重重珠帘外,有人影一闪,一个小太监掀开静静垂着的纱幕,进来道:“……王爷,牧大人来了。”北堂戎渡依旧端坐着,目光望着摇篮里的孩子,平声静气地说道:“……知道了,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牧倾寒已进到殿中,外面天气很热,让他原本略觉白皙的脸上也微微泛出一丝热红,北堂戎渡唤进内侍搬了椅子让他坐下,再送上冰镇的饮品,这才摒退旁人,道:“……天气这么热,你怎么却顶着太阳过来了。”牧倾寒英俊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只是想来看你。”北堂戎渡将放在一边的外衫披在肩头,伸手掖一掖北堂蔚身上的小被子,含笑一哂,没有接男子的话,只道:“佳期很喜欢孩子,几次闹着要把蔚儿带回来,本王拗不过她,只好跟父亲说了,把孩子抱到青宫住上一两日。”北堂戎渡说话间,北堂蔚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哥哥,一面吧嗒着粉红色的小嘴,北堂蔚出生已有十三天,原本发皱的身体早已经长开,变得白白胖胖,他的眼睛与北堂戎渡一样也是蓝色,只是模样倒与北堂戎渡小时候不同,更偏向于秀美,十分可爱。

牧倾寒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只静静地看着北堂戎渡逗弄婴儿,嘴角原本浮起的一丝笑容逐渐隐去,半晌,忽然沉声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他身份不同,与北堂戎渡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北堂戎渡向来做事,并不会瞒他,因此在于丹瑶一事上,牧倾寒却是知道的。

此话一出,北堂戎渡的手微微一顿,但之后却还是仍旧用手轻轻抚摩着孩子粉白嘟嘟的小脸,一面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平静得就如同宁止无风的湖面,不起半分微澜,只看向牧倾寒,目光幽深,似乎要一直看到对方的心底,旋即却眸光微转,口中淡淡笑着说道:“……说什么留不留的。”

北堂戎渡说着,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晰,清凌凌地道:“……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于丹瑶自己运气不好,也怪不得旁人。”牧倾寒看着他,忽然微叹道:“这毕竟是那于丹瑶所出,身上流着她的血,日后你时常见到,也许就会总是想起这一点……”牧倾寒深深端详着北堂戎渡平静的容色:“……我原本以为,以你向来的性情,必会斩草除根,连这个孩子一并不留。”

“为什么一定会那样?”北堂戎渡忽然一笑,用手轻柔地捏了一下北堂蔚粉嫩嫩的脸蛋,引得那孩子咯咯直笑,北堂戎渡一双狭长的凤目里面并没有什么凌厉的味道,很是平和,慢条斯理地道:“……这是本王的二弟,他生母难产而亡,母亲死得早,父亲对他也不是很用心,孤苦无依的,人们都说长兄如父,既然这样,本王一向多对他有所照拂,日后自然手足和睦,他也会尊敬本王这个大哥,又有什么不好?”北堂戎渡说着,语气口吻完全就是一个和蔼的兄长,只不过当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却扬起脸,容色不变,神情也平静得不见丝毫涟漪,看着牧倾寒,眼底隐有波折,说道:“你知道的,本王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去不择手段,让自己的亲兄弟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倾寒,本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莫非你很失望么。”

日光在地面上晕出淡淡的斑驳,窗外纷纷扬扬的落花旋舞着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如同凌乱的心思,无声亦无息。“…… 不是。”牧倾寒忽然长长地深出了一口气,眼中只留下一抹决断,伴随着深深的柔和:“北堂,你心地善良也好,狠辣阴毒也罢,我都不在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这些都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北堂戎渡目光幽幽,心中一阵轻颤,面上却稍见一丝释然之色,深深地望着牧倾寒,眸色流转之间,一瞬闪过奇异的微光,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是啊,本王以后,也总有大事需你相助的。”说罢,低首逗弄着婴儿,一面转开话题,与牧倾寒说些家常闲话。

却说北堂戎渡与牧倾寒在青宫谈话之际,另一厢北堂尊越也正与毕丹在一处,二人坐在一所临湖而建的凉亭之中,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可口的下酒小菜,并一壶松醪春,彼此相对饮酒。

四面微风习习,带着花香,九月里的风热烘烘地,让人很有些不舒服,不过由于是临近水畔的缘故,亭中倒并不怎么热,毕丹提起桌上青玉制成的酒壶,替两人一一满上了酒,既而略略抿了一口,目光却一直不离对面的北堂尊越,笑了笑,忽然轻叹一声,道:“……这一段时间得以与陛下时时相处,丹实在是快活得紧,只可惜欢愉时日无多,丹身为哲哲王子,总不能一直留在京中,虽然舍不得与陛下分离,但无论如何,必是要回去的,却不知道下回再相见时,又是什么时候。”

北堂尊越听了,一手拈起面前的玉杯,在手里掂了掂,这才一口饮尽,随即嗤然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若是想要一直与朕在一处,倒也容易,朕现在就教你一个法子。”说着,一只手向前探出,修长的手指勾起毕丹的下巴,暧昧地缓缓摩挲,似笑非笑道:“……等到日后你坐了王位,若是愿意上国书归服大庆,令哲哲成为大庆所辖之地,那么,届时朕便封你为王君,入住皇宫,岂不就是两全其美。”

二百八十九。 压抑

北堂尊越修长的手指勾起毕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日后你坐了王位,若是愿意上国书归服大庆,令哲哲成为大庆所辖之地,那么,届时朕便封你为王君,入住皇宫,岂不就是两全其美。”毕丹听了,顿时愣在当场,半晌,才苦笑着缓缓摇头道:“这个……还请陛下见谅,丹,做不到。”北堂尊越闻言,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一般,面上毫无失望之色,只收回了手,拿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毕丹的目光在男人脸上逡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