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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第1页)

宠无两……老夫万不曾想到,竟有今日非常之变!”牧倾寒仿佛完全听不到一般,只平静道:“……遵殿下之令,任何人都不准出门半步,李大人请回!”他话音未落,在场的骑兵已刷地一声,齐齐拔出兵器。

李泰眼见此情此景,心种种情绪万端,到了这会儿,似乎自己再也难以有所作为了,一时脸色亦是青白交替,眼神却越发锐利,不防急怒攻心,几乎呕出血来,他瞬间已经想到了很多很多,最终长叹一声,死死逼视着牧倾寒,右手已按在刀上,一字一句地道:“陛下何在?”

“……皇上自然是在宫中,殿下与皇上既是父子,自然彼此平安无事。”牧倾寒面无表情地说道,李泰听了这番话,心头微微一松,按在刀柄上的右手紧了紧,终究缓缓松开……牧倾寒简单作了个手势,留下部分骑兵围在此处,防止李泰脱身,自己则率领其他人迅速离开。

此时忽然起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师上空开始逐渐聚起了乌云,北堂戎渡抬头望向天际,喃喃道:“……要下雨了么?”正说着,远处忽然敲响了云板,鼓乐大起,数十名宦官以及礼官齐声唱礼,殿门也随之缓缓打开,所有的官员立刻神情一肃,开始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端正仪态,北堂戎渡亦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带头走进去,百官紧跟着鱼贯而入。

☆、三百六十二。 终见

正当整个京师陷入到一片紧张的氛围中时,天上也开始逐渐聚起了乌云,起了风,此时恰逢大朝时辰已至,所有的官员立刻神情一肃,在鼓乐声中,由北堂戎渡带头一同走进了大殿。

殿中大而空阔,地面光洁如镜,被鞋底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伴随着衣角袍边的窸窸窣窣声音,北堂戎渡脚步稳健,从容走在前方,跨进这样一处阔大冷寂的大殿中,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快走几步的意思,北堂戎渡默默地在心中思考了一下,然后就抬起头来,笔直地凝视着正前方,此时从殿外透入了暗淡的光线,将大殿衬托得越发威严而阴沉,北堂戎渡清澈蔚蓝如宝石一般的眼睛深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就闪现出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品味出究竟是包含着什么意思的古怪光芒……只见最上方的那张赤金九龙宝座上,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京师上方被乌云聚集的阴沉天空当中,突然就被一朵璀璨的烟花猛地照亮了一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身穿灰色锦袍的谷刑犹如猎豹一般突然暴起,重重将手里的茶杯顿在桌上,杯子里面残余的茶水溅出了大半,谷刑抬头望着天空中炸开的烟火,厉声喝道:“……所有人等,立刻集合!”话音未落,一条条的身影即刻从四面八方迅速聚集而来,速度之快,反应之快,就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命令,谷刑扫视了一眼周围无数的人影,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冷冷道:“……出发!”说着,脚下一纵,已率先掠上房顶,转眼之间,其他的一条条人影全部飞快地跟了上来,无数黑影出动,飞跃在整个京师的屋舍上方,连成一片又一片黑色的海洋,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扫除敢于威胁到今日东宫所发动大事的任何人或势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厢百官已经进入大殿,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首那宝座上空无一人,但北堂戎渡却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象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坐在那里,一双金色的眼睛俯瞰苍生,威严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这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油然涌起,随着脚步的临近,北堂戎渡心中突然就有些莫名地紧张,这并不是恐惧害怕之类的情绪,而是一种根本无法言说、不可名状的复杂感觉,北堂戎渡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宝座,那上面平时坐着的是天下最有权势,最深不可测的人,同时也是自己最爱最忌惮不已的人,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布置已经是发动了,不论他此刻有什么想法,准备好了与否,都已经不能再回头!

一时众臣分文武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两队,静静地等待着,大殿内外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曾发出半点声响,静候着皇帝临朝,而周围的一切也并没有引起北堂戎渡的注意,他眼下有些恍惚,但却不能完全清楚这种感受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北堂戎渡只是微低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精美纹路,忽然就想到了很多很多,也想着自己在此刻等待的复杂心情,就觉得好象有些出乎意料地镇定,而这时饶是四下人数众多,却仍然十分安静,原本等待会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处于这种境地里的人往往会觉得不耐烦,但在这种场合却完全不同,所有人都习惯了保持沉默和恭敬,此时北堂戎渡安安静静地站着,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标新立异的兴致,大殿中安静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死寂一片,在这样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北堂戎渡甚至隐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现在正在等,同时也是在赌博,如果在之后的时间里那个人一如既往地出现了,那么就预示着自己的失败,至少是失败了一半……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北堂戎渡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仿佛是渴望,也仿佛是期冀,实在难以言说。

大殿中静得可怕,外面的天色也越发阴沉,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没有任何声息传出,但是在场的很多人却都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异样,按照程序,在这个时辰,皇帝也应该出现了……一些大臣心中暗自转着念头,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上方的那张宝座,上面,依旧是空荡荡的。

北堂戎渡的神思在一瞬间有些恍然,他紧紧盯着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宝座,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或是成功,或是失败,没有第三种可能!北堂戎渡眼神一厉,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全部驱赶出自己的脑海,却又想到今日朝堂有变,这等大事难免会引发一场变故,或许哲哲会借机蠢蠢欲动?不过自己已提前做好了布置,边境那边不必担心,哲哲即便当真有异动,也绝对翻不起什么浪来!此时感觉到异样的已经不止是部分官员,越来越多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变化,一双双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上方,偶尔有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莫名的不安与隐忧,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三声鞭响,这声音突兀如斯,仿佛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众人顿时神情一肃,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上首,周围原本就是没有声音的,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给人一下子静了的错觉,然而此刻缓缓走入百官视线当中的,却并非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一名容貌极为俊秀的红袍太监脚下利落地走到上首的龙椅前,众人自然知道此人身份,这是北堂尊越平日里总在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陆星,眼下见了此人到来,却没有皇帝的身影,在场的大臣顿时心中一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到了陆星手中捧着的一样东西上,大殿之中登时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沉寂。

陆星站在上首,表面上一派镇定,从容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袍子下的一双腿如果不是极力克制的话,这时候只怕早已抖个不停了,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群人,一面缓缓打开手中的金黄色圣旨,那东西捧在手里,仿佛有万斤之重,让他几乎拿捏不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然朕躬不健,有疾,理政艰深,现于乾英宫休养,惟皇太子戎渡运抚盈成,业承熙洽,深肖朕心,必能克承大统,兹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钦此!”

宦官特有的尖细嗓音回荡在空阔的大殿里,这一番话虽然是用很高的音调说出来,但此处毕竟是太大了,台下臣子的队列中那些靠后的人甚至都没有完全听清楚圣旨的内容,所有人都是按照惯例下意识地就准备跪下,后面的许多人甚至已经跪了下去,而靠前的一些大臣也本能地刚想准备跪地,但下一刻,却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扼住了脖子,将接下来所有的动作都强行截断,几乎与此同时,所有的大臣们猛然间抬起头来,此时殿外有风灌入,吹得每一个人身上的朝服都无力抖搂着,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大殿仿佛陷入了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可能是很久,原本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的大殿里突然间仿佛炸开了锅一般,无数议论声嗡嗡而起,北堂尊越前次朝会上还是生龙活虎,怎么如今就抱病不能理政,要传位给太子了?谁能相信?北堂戎渡甚至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身后,无数双眼睛都投注在自己的背上,但他却似乎在一瞬间恢复了神智,只是动手缓缓整理了一下衣领,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乃至其他的神色……是的,北堂尊越没有出现,他的父亲,他的情人,没有出现,而这就意味着……北堂戎渡站在原地,虽说眼下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但他却忽然就觉得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已然开始放晴,再没有任何人能压在自己的上方。

此时沸腾的大殿中突然有声音高喊道:“……陛下何在?我等要见陛下一面!”陆星强行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说的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硬逼出来的:“圣上已经说了,除了太子,谁也不见。”这句话一出,大殿之中更是哗然,此时若是谁还猜不出来这其中的手脚,那就真的是傻子了!在这个时候,唯有北堂戎渡却是神情不动,只静静打量着周围,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冷静,眼神极为淡然,眼下很多人在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陷入到了某种惶恐不安之中,所有的人在勉强消化了这个惊天的消息之后,心底都开始油然生出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觉,像北堂尊越这样的开国君主,一向雄心满志,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退位?此时距离北堂尊越登基为帝,不过才短短一二年光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无法相信那个男人会以这种荒谬而突兀的方式将那张龙椅轻易地交给另一个人去占据,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骨肉!

“……都给孤安静下来!朝堂之上,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并不是声嘶力竭,然而其中包含了内力,使得这声音轻而易举地就盖过了大殿中的一切喧闹,众人心中一凛,不约而同地渐渐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齐齐投向了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身穿黄袍的身影,就见青年缓缓微抬了下巴,平静地站在当地,精致完美的五官没有一丝的波动征兆,他穿着一身灿烂的金黄袍服,上面用金线绣出的金龙张牙舞爪,隐隐耀花了其他人的眼睛。北堂戎渡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视线就定在了方才发出要见北堂尊越一面的要求的那人身上,突然间微微一个冷哼,眼中寒光四散,开口缓缓说道:“你要见陛下?”

那人脸色微变,欲待说些什么,却不知何时已有金吾卫齐刷刷拔刀阶下,明晃晃的刀子出鞘一寸有余,当即在场人人变色,北堂戎渡没有再去看那大臣一眼,只缓缓抬起头来,白玉般的脸庞仿佛照亮了整个大殿,他看着四周的官员,脸上的平静之意越发浓重,浓到极处,便是淡了,淡到那面孔上连一丝情绪都没有,让所有人都捕捉不到他此刻内心当中最真实的想法,然后一字一字地道:“圣上既然要静养,尔等理应遵循,谁敢打扰圣驾,先来问过孤!”

周围鸦雀无声,北堂戎渡面色淡淡,用平静的目光巡视着近处的每一个人,许多大臣被他的目光一扫,心中顿时念头百转,无论是从所谓的圣旨还是从名份上,以及手中掌握的势力来看,皇太子北堂戎渡都是皇位的最佳人选,似乎理所当然地应该由太子继承皇位,然而只看今时今日的这一连番变故,简直众所周知地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场的许多人已经想到了某些方面,可是却什么也不敢说,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个黄衣青年,一时间心中不由自主地油然生出了一股寒彻骨髓的冷意与敬畏之感,而其中也有人心中抑制不住地转着某些念头,只不过面上都掩饰得很好罢了。就在此时,北堂戎渡忽然动了,他的目光落在上方那张宝座上,一直平静没有丝毫动容的面上忽然就多了一丝异样的红晕,对着那冰冷华丽的黄金宝座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眼里流露出不可捉摸的颜色,然后这才缓缓直起了身子,迈步向前走去,心中却情不自禁地想着:“父亲,是我赢了吗……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随着北堂戎渡一步步走向高台,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再没有什么变故的话,那么,就是大局已定了……北堂戎渡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并不去看周围的人一眼,只慢慢平复了一下自己此刻难以描述的心情,向着龙椅方向而去,一时他走上台阶,终于站在了龙椅的前面,此刻站在这个位置,俯看着下方的众多臣子,北堂戎渡却出乎意料地格外平静起来,他曾经担心过,自责过,悔恨过,犹豫过,然而到了如今,站在这里,当某个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可得之际,剩下的却居然只是无穷无尽的平静,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怪异……北堂戎渡俯看下方的人群,他知道,当自己坐在身后的那张金座上时,他北堂戎渡就会成为大庆开国以来的第二位君主,这片如画江山的真正主人,这也许是世上每一个男人的终极目标,为了这个梦想,千千万万的人都愿意付出一切,而他北堂戎渡,或许,也是如此。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北堂戎渡突然轻轻一哂,眼光微垂地看着下方黑压压的臣子们,然后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的表情更淡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这些人而已,他就好象已经看见了天下间千千万万的百姓,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敬畏,北堂戎渡忽然就想起了从前北堂尊越高踞龙椅上的身影,一股掌控一切的巨大快慰自灵魂当中油然而生,北堂戎渡抬起手,认真地端正了一下衣冠,然后便转身向后走了两步,来到龙椅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撩后摆,就要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黄金宝座上坐下去。

满朝俱静,唯闻风声在殿中流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睁睁地看着上方那个青年即将坐上赤金九龙宝座,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高喊道:“……太子殿下,且慢!”

这声音骤然响起,在原本十分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极为突兀,顿时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一震,北堂戎渡一派的官员当即就明显地脸色沉了下去,不过正准备坐上宝座的北堂戎渡却好象是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总会有些波折才是,因此虽然被打断了坐上龙椅的过程,面上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看着那出声制止之人,一面重新缓缓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怎么,刘大人可是有话要说?不过眼下正事要紧,刘大人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还是等过后再谈罢。”说着,目光已冷冷地攫视住对方,显然是在施加压力。

一殿俱静,无人说话,这刘正卿乃是追随北堂尊越多年的老人,今日见朝堂之上波澜诡谲之极,皇帝不见了踪影,却有什么‘诏书’颁布,令太子即位,心中自然知道皇帝必然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全都着落在太子身上!一时刘正卿眼见北堂戎渡目光锐利如刀,正冰冷地看着自己,如何能不清楚自己已经开罪了这个心狠手辣的青年?一想到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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