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细嚼两下,鲜美直冲而上,纯粹彻底没有杂质,令人瞬间心神气爽。
第三口,细细品味,除了最初的鲜,接连下来酸甜苦辣咸样样俱有,混在一起却是一种奇特无比的体验,最后归结为难以名状的愉悦。
小小一个碗粥,几口下来,已经不知不觉见底了,众人只觉得意犹未尽,却更多的是心满意足。
“人生得一赤天粥,莫再为己几分愁!”一位书生当场吟出此句。
“畅快,畅快啊!”胡髯商客也不住叹道。
其余人也在沉醉后相继感叹,好一会儿后,才彼此道别,相约改日再来品尝。
众人回去后,自然大相夸赞,一时间‘骆记粥铺’的金凤银龙赤天粥远近驰名,众人皆知。
骆记粥馆也成为城内人们附庸风雅的首选去处,也是过往商客必去的游玩之处,甚至还有大批客人专门为此远道而来,也为骆记粥馆的连锁大业做好铺垫。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众人离开后,骆菱湘因为要取赢的彩头而留下,扁着小手跟随小掌柜缓步来到馆后一间厢房。
本来还一直淡然平静的骆菱湘一进厢房,看见那满桌的彩头顿时两眼放光,噌的一下就冲上去了。
待小掌柜反应过来走上前时,骆菱湘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小手在桌上翻来拣去,恨不得将那些个好东西全都揣在怀里。
“你个小财迷,还号称要做天下首富,这点小东西就看的挪不开眼了!”小掌柜放下客气的笑脸,翻了翻白眼,一屁股在桌旁坐下。
骆菱湘听着这明显的嘲讽,也不生气,只道:“所谓敛财,敛财,财就是敛出来的,再小的财,积少成多那就是大财了!”
小掌柜听了更是连翻几下白眼,又没好气道:“就这把破扇子,也算得上财?”
原来骆菱湘手上正拿着一把竹扇看了半天没松手,只见这把竹扇竹骨呈淡青色,竹上纹理优雅自然,摸上去极有质感,再看,扇面,以白色绢布所制,细密斜疏,自有一番韵律。
扇上一面题了首《叹花》: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另一面则是一幅春去花谢图,百花谢去,落红归土,还有几片花瓣飘在一旁的一小汪池水中,意境惆怅至极,看得人萧然神索,却乍然在池水角落中隐隐映出一只待放的红梅,平添一丝春意和希望。
再看红梅间,隐隐映出一个小字,翻出来,才知这是一个小篆字‘离’,离字上滴了一滴红墨,也就造就了背面那一只红梅。
只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作画者有意为之,不过,不论有意无意,都不可否认这把竹扇的巧夺天工的心思。
合上竹扇,才注意到扇把上还垂着一个小玉坠儿,细看,竟也是红梅形状,精细玲珑,当真是有呼有应。
没来由的,心里触动一下,只觉得眼前这种种似乎描绘出一张落寞的面庞,骆菱湘当下开口问道:“你可记得这把竹扇是谁人留下?”
小掌柜听了很是惊讶:“怎么,你还真的看上了这把破扇子?难道这扇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说罢,拿过竹扇看来看去,又道:“不对啊,一不是名贵材料所制,二不是名家所题,三不是名词名画,你莫不是看走眼了?”
谁知骆菱湘一把夺回扇子,又问道:“你究竟记不记得?”
小掌柜见骆菱湘如此严肃,方仔细回想,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一位坐在角落里穿着青色衣衫的书生吧,相貌很是儒雅,只是话不多,因为他拿的彩头是把扇子我才多看了他一眼,很没有存在感的样子。”
“是吗?”骆菱湘听了点点头,只将竹扇塞入袖中,便道:“好了,其他的你整理一下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就卖了,雅致一点的就留下做装饰。”
小掌柜没料到骆菱湘方才还一副财迷的样子,现下就如此大方潇洒,虽然纳闷,却也听令开始整理,边整理边道:“亏得你想出这么个法子,这下子咱这‘骆记粥馆’算是出了名了,我这掌柜日后生意也好做些,要不然啊,我还真怕没法向你交差呢!”
“那是,你也不看看本公子我是什么人?”骆菱湘露出得意本色。
小掌柜刚准备再夸两句,一听这话顿时又想学着骆菱湘翻几下白眼,没好气道:“你啊,就是一个大奸商,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怎么装的了那么多东西!”
“奸商?我可是天下第一诚信忠实保质保量顾客可以放一万个心的大善商好不好?”骆菱湘辩驳。
“是是是,你是大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好心收留我这个没人要的丫鬟了!”小掌柜笑道。
“我好心收留你?明明就是你死皮赖脸待在我家不走了好不好?要不是我那便宜老爹受不过我那亲亲老娘的眼泪攻势要把你留下,我才懒得收留你这只胖凤梨!”骆菱湘嘟嘟囔囔道。
小掌柜竟是凤梨?
原来,韩二少之事过去数日后,某天傍晚,凤梨抱着个包袱就冲进骆家不走了,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