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慌,惶恐地扶住婆婆的身子。
“阿婆?!”她的声音颤抖不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怀中的老人艰难地摇了摇头,喘了口气,虚弱无力地开口,“婆婆没事,只是一时没站稳。”
白幽咬了咬下唇,稚嫩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不符年龄的复杂内疚情绪。
“是不是我前几日咬了您的缘故?我不该咬的,我该忍住的,我已经这么大了,不该再那么不懂事……”
白幽的声音颤抖不已,两颗透明的液体滴落在老人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襟上。
老婆婆抬起苍老的手指,无比怜爱地拭去白幽脸上的水渍,“不论多大……囡囡都是阿婆的孩子。”
白幽用力摇了摇头,“我明明已经长了三十多年了……却依旧貌若孩童,村里的人说的没错,我就是怪物罢了。”
“胡说,那都是坏心眼的人编排我家囡囡!囡囡是天上的仙儿,怜阿婆孤身可怜,特意来陪阿婆的。”
白幽含着泪被逗笑了,破涕为笑道,“囡囡不是仙儿,阿婆才是天上的神仙,从木盆里救了我,将我养大。”
“那时候你才一丁点儿大,在木盆里顺着水飘到了阿婆身边,这可不就是天赐的缘分,囡囡生来是要投胎到阿婆家长大的。”
老人慈祥怜惜的双目犹如温暖的清泉,白幽带着笑将老人的手放在脸侧,眷恋着老人掌心的温度。
卫青芙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此时天外的天色开始乌云聚集,变得沉闷而压抑,卫青芙朝门外望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出声。
这处幻境显然是年幼的白幽与收养她的阿婆的经历,不知当初前代修罗王与那名凡尘女子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白幽是自幼被弃养的,被这名阿婆所收养,如今已过了三十多年,白幽依旧外貌如孩童一般长不大,这大概是源于她体内有一半修罗血脉。
白幽发烧之际亦会暴露修罗特征,且因多年来长不大的外貌,与阿婆一起被村内排挤欺凌,日子大概过的很是艰辛。
岁月在这间破屋中流逝,不到短短一个月内,阿婆的身体状况急速变差了下去。
卫青芙看到她整夜整夜地咳嗽不止,当时被那几个顽童推撞的腰侧疼得直不起来,多走几步便要扶着墙喘息许久,白幽一日比一日焦心,也曾跑出家门去求村里的人帮忙过,然而无济于事,最后她被几名壮汉挥着锄头,浑身是伤地被赶了回来。
白幽只能整夜整夜地守在阿婆的床边,煎着她从后山中捡回来的不知名野草,将汤喂给阿婆喝。
卫青芙站在旁边,望着白幽殷切期盼地喂阿婆喝汤水,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
既定的命运残酷而冷静地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便到了阿婆去世的那一日。
前一夜阿婆的精神好了一些,与白幽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白幽似乎觉得阿婆能够一天天好起来了,表现得很开心,夜里亲昵而眷恋地搂着阿婆的脖子,小小的一团缩在阿婆的怀中,仿佛又回到了一老一小过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