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娘亲与阿爹便推门走了出去。
段绮霜坐在床上,趴在窗户旁往外看,远处小秋家的方向亮起了火光,村里的人极少点油灯与蜡烛,那是有家底的人家才点得起的,这么深的夜里,这么明亮的火光,看上去更像是一场火灾……
段绮霜的睡意渐渐地消散,明亮稚嫩的双眸中浮出一丝错愕与怔然。
直到快天亮时,娘亲与阿爹才回来,段绮霜坐在床上等了大半夜,此时一抬头,便见阿爹捂着左手的虎口,手指上沾满了鲜血,进门后在桌边坐下,娘亲端来水盆与帕子,替他处理伤口。
段绮霜坐在床上,看到阿爹的手掌虎口上有一个深深的咬痕,齿痕清晰无比,伤口周围带着暗红的血迹。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忽然说疯就疯?见人便咬。”娘亲一边替阿爹擦拭伤口的血迹,一边忍不住轻声抱怨地道。
阿爹道,“老爷子原本年纪就大了,前些时候又病倒了,估计早已经糊涂了,如今还犯了疯症,陈家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娘亲不再说什么,替阿爹处理好伤口后,见段绮霜还坐在床上,便走过去哄她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囡囡睡觉。”
段绮霜面带忧愁,小声对娘亲道,“小秋家怎么了?”
“没事,囡囡别担心啊。”娘亲温柔地道,拍着她的身子哄她入睡。
天亮之后,段绮霜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家里的人都已下地干活了,她吃了娘亲留给自己的窝窝,便往小秋家跑去。
到了小秋家门口,段绮霜震惊地望着眼前半边已被烧毁的屋子,焦黑的房梁裸露在外,到处都是乌黑的灼烧痕迹。
她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见堂屋里围坐着好些大人,正中间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垂首抹着泪,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泪痕,嘶哑地哭诉,“……儿子儿媳走得早,丢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本想着能将秋哥儿拉扯大,也算能给儿子儿媳一个交代。家里就只剩老头子能干活,前些日子病倒了,如今又犯了疯病,家也全烧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几名婶子七嘴八舌地安慰着老太太,“别太伤心了,都是一个村里的,哪能看着您跟孩子挨饿呢?放心,不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儿吗?来我家吃不就行了?小秋这孩子懂事,将来有出息了别忘了咱们几个婶婶便是了!”
周围的人各自点头附和,并未注意到段绮霜小小的身子从门内进来,进了里屋。
段绮霜走进里屋,见小秋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她立即奔过去,趴在床边担忧地开口,“你怎么了?!”
小秋听到声音,虚弱地睁开双眼,见到段绮霜后,小声地道,“阿霜姐姐……我好疼。”
段绮霜立即道,“哪里疼?昨晚怎么了?爷爷呢?”
小秋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胳膊,衣袖从他的胳膊上滑下来,段绮霜见到他的手臂之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便见小秋白皙如藕节一般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深深的咬痕……
“!!”段绮霜满脸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