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临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点得最多的是自己。
这做法可以说是非常周意。
……
蓦地看见个男人径直走到周意旁边蹲下,慕青临懒散的站姿动了。
唐远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没事儿,那个是路畅,西头酒吧的。”
慕青临记起了这个人,她帮他给周意送过蛋糕。
“周意叫他哥?”慕青临问。
话是借着酒精脱口而出,放在以往,她不会把同一个问题问两次,还是两个不同的人,窥探隐私太明显了。
唐远舟却没避讳,“嗯。大概五六年前,路畅也就刚成年,带着半大的妹妹来红门巷里讨生活,人生地不熟的,谁都能欺负,两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得很苦,后来路畅靠打架不要命在酒吧里打出点名堂,受了老板赏识,能赚点钱,兄妹俩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可你说天上哪儿会白掉馅儿饼?那会儿,路畅脸上的青紫就没好过,他妹年纪又小,回去怕吓着她,只好成天住酒吧里,有次时间长,等终于能回去的时候,人早丢了。这些年,路畅为了挣钱找他妹,什么混事儿都做,也就对小九还算真心。”
同人不同命,慕青临除了同情,什么也不能做,她垂眼看着正给周意递苹果的路畅问:“为什么偏对周意好?”
唐远舟手里的笔顿了顿,坐起来看向外面,“我跟你说过小九是我在垃圾场捡的吧?”
慕青临,“说过……”
“其实是玲玲扔垃圾的时候先发的。小九,她……”唐远舟转着手里的笔,语气不如刚才平静,“当时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很多,一层叠着一层,都是看不见的地方。这些其实还好,脖子里有几道破皮的小伤差点要她的命。”
七八月的天酷热难耐,本来就破点皮的事,四五天不管自己就好了,周意脖子里那几道却恶化到发炎化脓,红肿惊心。
“路畅最穷的时候没钱买两块一瓶的消毒水,他妹腿上一个小刮伤就弄得截了肢,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心存内疚,对小九好,可能是为了弥补遗憾,要说小九和他妹的情况多少有点像,都是小伤引起的大病,但小九最后安然无恙,他妹就,唉。”唐远舟叹气,“因为像,就很容易把小九当精神寄托,毕竟,妹妹爱吃的蛋糕能送出去,他就还能期望有朝一日可以再见。”
“这些事周意知道?”慕青临问。
唐远舟,“知道,要不怎么会收路畅的蛋糕?她最讨厌吃奶油蛋糕,嫌腻,但是路畅每回送来的她都会吃几口再扔。而且一定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别人动手。你不也帮她扔过?”
慕青临点头,“扔过……”
她当时还以为是周意太狗,吃人还嫌人,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事。
杨玲之前的话没错,周意确实知道怎么心疼人,即使她不那么愿意。
慕青临眉心微拢,忍不住问:“她那些伤怎么来的?”
“不知道,红门巷就跳蚤大点地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如果是在这里弄的,我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是来的时候就带着伤。”
唐远舟说:“不过以前的事儿她不提,我们也懒得问,反正养养都散了,不问反而轻松。”
慕青临,“也是……”
沉默持续了一段。
慕青临看到路畅走了,周意全程没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路畅一眼。
“小九同情路畅,但不喜欢他。”唐远舟说。
这点很明显。
送蛋糕那天也是,周意提到路畅除了一个皱眉,一个没感情的「他」,没再多说一句。
“因为路畅只把她当精神寄托?”慕青临问。
唐远舟,“不是,路畅对她是真好。”
“那是为什么?”
“路畅赚钱的办法不干净,小九怕他早晚会出事,说了又不听,所以小九一见他就吊着个脸,不好好说话。”
“路畅如果有别的办法还会不会这样?”